“我這個人,相信兩個東西。”

“第一個,是公平——我認為,公平是這個世界上最重要的道理,遠遠比廠規重要的多。”

“我,作為第十七車間的主任,在這段日子裡,幫廠子解決了庫存危機,開發出了爆款商品,還把大量訂單交給廠裡做,讓廠裡有充沛的現金流……我覺得,以我的成績,到了年底,哪怕不能評個先進,起碼也能評個優秀吧?”

“但我沒感受到任何公平。”

“廠裡的領導們,為了維護幾個外來客商,對我做了什麼事,不用我多說吧?”

“我相信的第二個東西,是人,要先幫親,後幫理。或者說,幫親不幫理。因為只有自己身邊的人,可以在哪怕洪水滔天的情況下,義無反顧地站在自己身邊。”

“但,最近這段時間,廠裡的領導們,寧可幫幾個外來客商,也不幫我這個‘親’……屬實讓我很寒心吶。”

“所以,張副廠長,從您說出,禁止我把裁剪業務外包的那一刻起,我就有了今天這個計劃——您不至於連我們車間接外包的權利,也要剝奪吧?”

“如果您真想那麼做,麻煩您好好想想後果——我是無所謂的,大不了一走了之。但這八十個姑娘,可就要過苦日子了——而且您的日子,恐怕也不會太好。因為我一走,我這點事,恐怕馬上就會傳遍全廠。”

白展靜靜地說完這些話,看著臉色鐵青的張副廠長,還有旁邊臉色同樣難看的卓一梵,淡淡地笑了笑。

“張廠長,我的話說完了,您還有什麼想說的嗎?”

張廠長臉色鐵青,一句話說不出來,他看了卓一梵一眼。

卓一梵一言不發,轉身就走。

然而他沒走兩步,就聽到白展在背後高喊了一句。

“卓兄,你不能走!”

卓一梵腳下一頓,扭過頭,表情猙獰:“白展!你已經贏了,何必奚落我!”

“我沒準備奚落你,但我們內地人講究是,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你既然賭輸了,你就跳支舞再走吧!”

白展一揮手,車間裡一群姑娘呼啦啦全湧了出來,很快把卓一梵喝張副廠長包圍了。

更遠的地方,第十六車間的姑娘們也跑了過來

早就有班組長把這事兒告訴了姑娘們——每個姑娘臉上都是一臉興奮。

一大群姑娘們嘰嘰喳喳著。

“白主任說,那個香江商人要給咱們跳舞,是真的嗎?”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這西洋景夠大的啊!”

白展衝大家拍拍手:“各位,咱們廠的這位客人,來自香江的卓先生,為了鼓勵大家的努力工作,要給大家跳支舞……大家鼓掌!”

嘩啦啦……

周圍的姑娘們拼命鼓起掌來,有幾個不嫌事兒大的甚至還在人群裡吹氣了口哨。

卓一梵臉都白了,這一支舞下去,他以後在服裝行裡,這臉就算是丟光了。

他眼神飛快尋找著人群的漏洞,想從漏洞裡鑽出去。

然而周圍早就被黑壓壓的人群包圍起來了,別說一個大活人了,一隻貓都不可能鑽出去。

甚至還有幾個膽大的姑娘在人群裡起著哄:“快點啊!卓先生!需要我們選幾個身材好的姐們兒給你伴舞嗎?”

“我們廠裡可多漂亮的裙子啦,要不要給你來一條?”

卓一梵臉上一陣青一陣白,求助似得望向張副廠長。

張副廠長沒法子,手捏成拳,湊到嘴邊,輕輕咳嗽了一下。

然而他剛準備說話,十六車間的人群裡,有個姑娘也大聲咳嗽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