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突達驚訝道:“殿下竟然還記得末將!”

李世民擺手笑了笑:“當然記得,那年你狩獵,你搶了本王的頭雁,可是一手好弓馬!”

柴哲勇是平陽公主駙馬柴紹的堂侄,是世家子弟中的翹楚。此刻他見李世民不僅主動認出了自己,還提及當年的英勇事蹟,不由得有些得意。

“殿下謬讚了,哲勇當年莽撞冒失,多有得罪,還請殿下恕罪。”

李世民接著說道:“對了,柴紹舉薦你到禁軍當差也有幾年時間了吧,怎麼還是個隊副?”

柴哲勇訕訕道:“讓殿下笑話了。伯父說,男兒應以軍功謀身,所以有幾次軍中上峰本要提拔,都被伯父親自給否了。”

李世民故作嗔怒:“這個柴紹,拿自家子弟作姿態,倒是帶著別家子弟建功沙場,這公平嗎!明天本王去和幾位統領說一聲,你先去補一個錄事參軍,等過幾天元吉掃北大軍出征,隨他中軍大帳去立些軍功,回來也好提拔。”

柴哲勇心中早就對伯父柴紹的有意壓制抱有不滿,聽說李世民這一兩句話就能讓自己飛黃騰達,當下已經是喜上眉梢,連巡街的差事也顧不上了,大喜著連聲感謝李世民。說著說著,他猛地想起什麼,詫異的問李世民:“這個時辰,殿下為何深夜入宮?”

侯君集等人本以為李世民是以退為進,要哄走這愣頭愣腦的後生,卻沒料到柴哲勇如此發問,都不由得心頭一緊,連眼皮都不敢眨一下。

李世民口氣隨意說道:“哎,父皇急宣,讓本王帶著東宮的率更丞王晊入宮答話。”

他重重的拍了拍王晊的後背,又指了指身後的十餘個高大威猛的步卒。

“這不,玄武門守將常何還不放心,說最近突厥犯境,恐宮中混入奸細,派了這十幾人前來護送。剛剛一路看了,連野貓都沒有一隻,哪裡有什麼奸細。那一路你們也不用巡了,早點回去補一覺吧。”

王晊嘴上什麼都沒說,可是黑暗中的林默,卻能清楚聽到他急速的心跳。

柴哲勇見李世民如此淡定,又想起黃昏時曾見兩波內侍分別前去宏義宮和東宮傳召,自己還隱約聽見老太監趙雍說秦王到了快請,心中沒有生疑,拱手行禮說了聲:“末將遵命”,便起身要走。

“等等!”出乎王晊和侯君集所料,李世民竟然主動叫住了柴哲勇。

“殿下還有何吩咐?”柴哲勇不解問道。

李世民皺眉指向長生殿問道:“長生殿寢宮那邊,是誰當值?”

柴哲勇道:“回殿下,今夜是內廷侍衛副統領中郎將衛忠當值守護陛下。”

“中郎將衛忠?”李世民沉吟道:“也就是說,父皇身邊還是四十六人的常例宿衛?如今突厥奸細可能滲入宮禁,這麼少的人,有些兒戲吧?”

柴哲勇尷尬道:“這是上峰安排,末將也不敢置喙。”

“罷了,你回去吧。”李世民示意他回去。“明日本王親自和左右千牛衛府說,天子宿衛不能如此鬆散!”

等柴哲勇走遠,長孫無忌等人才一擁而上。尉遲敬德笑道:“殿下大勇啊,剛才要不是殿下急中生智,恐怕就要壞事了。”

李世民卻一臉嚴肅的抻了抻衣袖間的甲片:“衛忠是個精明人。長生殿,恐怕要硬闖了。”

程知節拍了拍胸口護心鏡:“殿下說笑了,莫說四十六人,就是四萬六千人,兄弟們還不是隨殿下衝殺過多少回了。大不了就是個死,打跟了殿下那天起,兄弟們的腦袋早就別在腰帶上了!”

李世民滿意點頭,拍了拍王晊的肩膀:“樹德,一會你不要緊張,只要騙過衛忠開門,就沒有你的事了。”

王晊沒有說話,只是繃緊了臉,不住點頭。天地間,只有林默才能知道他內心的不安與恐懼。

他強逼著自己再次邁開步伐,隨著李世民和一眾死士,向代表權力巔峰的長生殿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