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具屍體靜靜躺在顯德殿冰冷的地磚上。

東宮一夜之內,毒傷了一位秦王,死了兩條人命。

太子大怒,一貫彬彬有禮的他,第一次將茶杯摔個粉碎。

“查!叫元吉來,把這東宮上上下下都抓進牢裡去,給本宮挨個審!”

戰戰兢兢的趙弘智站在一邊,呆望著顯德殿中擺放著的兩具屍體。今天他已經足夠喪氣,眼下就如同喪家犬一般。

而魏徵呢,儘管身上還揹負著太子的懷疑,但名臣畢竟是名臣,太子洗馬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依舊沉著穩重的為太子出謀劃策。

“殿下,此事千萬不能聲張。宮裡報出訊息,聖上已經連夜趕往宏義宮探望病情,相信不日就會下達責罰的聖旨。此時要是傳出東宮內一夜死了兩個人……”

太子警覺道:“你是說,父皇會懷疑本宮殺人滅口?”

魏徵點頭:“難保不做此想。當年楊文幹一事,東宮內不過是徐師謨多了句嘴,太子已然受了重罰。如果此刻讓聖上生了誤會……臣聽聞,欽天監太史令傅奕正在起草密奏,陳說近來天象之變。”

太子不以為意:“天象?這個時候你跟本宮扯天象?傅奕說什麼?”

“太白經天見秦分,主秦王有天下。”魏徵道。

太子的眉角不由自主的抽搐了下。要說以前各地州府也曾獻過什麼白龜、龍骨一類的祥瑞,他和父親李淵都把那當做騙人的把戲。

但這次的太白經天不同,這是實打實的天人感應。特別是五月那次太白經天,看上去老爺子對此一言不發,但是暗中責令請欽天監不得追查的敕令,反倒透露了他內心還是相信天人感應的。

說回今天的爛攤子,有太白經天的個眉頭在,太子終於同意魏徵的說法,暫時不將事情鬧大。

“書臣,來。”太子捂著腫脹的太陽穴,招呼王晊來到身邊,用從未有過的阿嚴厲眼神死死盯著他問道:

“今日你打翻酒壺,可是知道有人要暗害秦王?”

王晊不敢回頭看魏徵的臉色,但是不用看他也知道,對方一定在凝望著自己。

“殿下明鑑,臣若是知道那茶中有毒,為何不直接打碎茶碗?”

是啊,太子作為局外人,是打死也想不出,今晚的酒中有毒,茶中也有毒的。

他看了看王晊,有將視線停留在魏徵身上。

“玄成,你老實說,今晚的事情,你到底知道多少?”

魏徵長嘆了口氣,道:“這麼多年,殿下還不信任臣麼?今晚的事,臣對天發誓,對親王殿下何以吐血,對此二人何以身亡,毫不知情。”

王晊提著的一顆心,也終於放下。他剛才一度懷疑,魏徵是不是殺了徐師謨滅口,如今聽到對方發出的毒誓,懸著的心才終於放了下來。

“好,本宮相信你們。”太子道。“這麼說,此二人和世民中毒,都是那奸細賊人所為。此賊膽敢傷及秦王性命,又在東宮鬧出人命,是可忍孰不可忍。明日起,你們帶著本宮的令牌……”

他話沒說完,只聽宮門外突然傳來內侍的高聲呼喊:

“聖旨到!”

太子和眾人視線加錯,知道來者不善,臉色全都變得嚴峻起來,齊齊跪倒在顯德殿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