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太子舍人(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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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身後的王晊,整段回憶的第一視角人說道:“殿下勿慮,此定是秦王府的誣告。”
“秦王府誣告?”太子眼神閃過一時更深的憂慮。
“正是,太子細想,若是伯父和魏大人真的有意與慶州的楊都督共謀大事,怎會興師動眾,派人從長安大搖大擺的往慶州送軍械鎧甲?軍械鎧甲又不是特產,只要從慶州就地取材便好,即便慶州兵甲不足,那就讓楊都督把死士送到長安來,再有東宮配發豈不是更為穩妥?何必不遠千里將軍械送到慶州,再把裝備了軍械的死士送回長安?”
一邊的東宮舍人徐師謨也分析道:“更何況真要運送鎧甲,只要偷偷送便好,何必要讓爾朱煥、喬公山二人繞道仁智宮附近?擺明了是怕天子發現了不了。”
聽了太子舍人和率更丞兩位近臣的話後,太子緊張的心情才稍稍舒緩,順著近臣們的思路,他也發現了此事的邏輯衝突:“對,那爾朱煥和喬公山雖說是東宮郎官,可是轉隸東宮才不滿半年,本宮莫說沒有不臣之心,就是有,又怎會派此二人去!”
魏徵道:“正是。楊文幹赴任慶州都督後,逢年過節都會與殿下往來書信,原件都在詹事府留檔,從不曾提及謀反之事。只要派人前往慶州,叫他去仁智宮御前對峙便可。”
“不行!千萬不能派人去慶州!”王珪說道。“齊王不是說了,天子馬上會派人來傳訊殿下,這個時候派人去慶州,豈不是坐實了串供之嫌?那樣御前楊文幹說的每一個字聖上都不會相信了。必須要讓聖上派人去問,才能算是公允。”
太子點頭道:“還是王老老誠謀國。對,這個時候千萬不能聯絡楊文幹。我與他本來光明正大,東宮舊部年節向舊主問安也是禮節常法,父皇要是想查,那些書信盡數可查。此時派人去,反倒是百口莫辯。”
這時,趙弘智道:“殿下,眼下事情緊急,容下臣調出歷年來東宮與楊文乾的書信,只要天子口諭一到,殿下便能親去仁智宮解釋。”
“去見父皇……對,本宮親自去解釋。”
趙弘智建議太子要去仁智宮,在場眾人面面相覷,眼神中皆是不安。
魏徵勸道:“殿下此時奉旨監國,若是離開長安,天下事無人決斷……”
太子高聲道:“天下是父皇的天下,太子亦是天子的臣子!若父親真的有詔召見,難道本宮能避而不見嗎?!”
魏徵一時語塞,卻聽太子舍人徐師謨高聲道:
“當然能!”
太子猛然一驚,片刻後回過神來,指著徐師謨的鼻子問:“你說什麼?!”
不知道是沒有感受到空氣中的緊張氣氛,還是真的有不畏權貴的勇氣,徐師謨挺直了搖桿道:
“聖上此刻不先召楊文幹,擺明了是已經不再信任太子。太子此去,恐怕不是照齊王所說是去核驗的,而死被聖上叫去扣壓嚴審的。如今天子屢次受秦王一黨蠱惑,與殿下父子相疑,此非大唐之幸。《漢書》雲,當斷不斷,反受其亂。殿下監國日久,門生故吏滿天下,外有楊文幹、李藝等人手握重兵,內有三省六部文官學士為用,何必親身犯險,自蹈死地?”
顯德殿內一片寂靜,所有人都能聽懂徐師謨的話,卻沒人張口接話。太子建成沉默許久,轉頭問
沉默就是默許。徐師謨知道自己這也許遇上了天下臣子人人夢寐以求的從龍之功,壯著膽子說道:“如今慶州、長安和仁智宮成掎角之勢,若是殿下治書楊文幹,兩路發兵直搗仁智宮,迎天子,清君側,則不僅楊文幹謀反之事不必再深究,就是秦王一黨,也可就此剷除。天下安定,一勞永逸啊。”
“迎天子,清君側……”李建成揣摩著徐師謨的話。“師謨,你可知天子身邊的小人是誰?”
“秦王,李世民。”徐師謨高聲道。
“是啊,你知道是世民……”
太子仰天輕嘆,猛然喊道:“所以你是要挑唆本宮弒父殺弟,做出豬狗不如之事嗎!徐師謨,你長了幾顆腦袋,敢說出如此大逆不道的狂悖之言!來人,將他帶下去!押入囚牢,待父皇迴鑾問罪!”
徐師謨臉上的血色瞬間退去,耳邊的一切開始變得朦朧。他聽不見眾人與太子商議,只知道自己被人拉著拖出了顯德殿,等恢復冷靜時,他已經被鎖進了地牢。
直到幾個月後,“徐師謨貶為庶人”的詔書真正擺在他眼前時,他才明白,自己的大好前程,因為一席話,丟了。
從那時起,他不再是那個身居東宮的來日卿相。他只是個潦倒的布衣,帶著魏徵私下送的錢糧白銀,成了這諾達長安城中的孤魂野鬼。
回憶至此而止。兩年後,王晊再次坐到了徐師謨的面前。而嗅覺敏感的徐師謨微微抬眼,似乎瞥見了命運從指縫間留給他的機會。
“說吧,就說武德七年,你唆使太子造反,是誰指示的?”
王晊狠狠盯著曾經的同僚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