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我回到漢中,將一切稟報丞相和魏帥。”赤帝極為認真的說著。

“那你呢?”餘承焦急的問道。

“我要留在這裡。”對面的人回答。

“不不不……”餘承連連擺手。“你是大漢的精銳,你身上肩負重任,不用為了救我而……”

“不是為了救你。”赤帝斬釘截鐵的說道。

“只有我能救北伐,救大漢。我必須留下,而明天,載著瘸腿老兵的馬車也必須離開長安。”

“餘承你聽好,離開長安不是對你的優待,而是你肩上的任務。”

這句話再次響起,不過說的人和聽的人調換了順序。

餘承明白了,眼前的男人除了救人一命的慈悲,還有誓要完成子午谷奇謀的決心。自己無力改變他,也根本不想改變他。

在赤帝的話中,他找到了自己渺小一生的偉大意義。

就像程武對於奮起的夏侯楙的感情一樣,餘承亦被赤帝所感染,他知道,這是他人生千載難逢的建功之機。潛伏十年,他等的就是今夜這一刻。

他餘承,心甘情願成為赤帝手中的一顆棋子。

接著,赤帝遞來一張皺著的面具。

“回去的路上帶著這個,你要扮成我的樣子。記住我叫林默,是個當過兵的瘸子。”赤帝將自己和雷布以及鄒義的故事簡單說了。

“我已經和雷布說好,會帶著故人之父回漢中贍養。”

如此危難時刻,赤帝竟然還能想到自己的父親。盡忠盡孝,林默幫餘承做到了兩全。

餘承比徐庶幸運,因為他遇到了林默。

餘承用心記下赤帝的話,並將面具試著帶到臉上。

雖然呼吸不暢,但是能夠貼合黏住,只要保持沉默,能夠撐到漢中。

而赤帝接下來的話令人膽寒。

“回去的路並不比留下安全。袖子裡藏把刀,這一路上,你要殺人,要不就會被人殺。”

“殺人!?”餘承不解。“你不是說他們都是和你經歷過生死的朋友?”

“那個叫鄒義的少年,是個奸細。他一路上都想殺我,只是沒有機會。他應該是想學會我的絕招,從而找到下手的破綻。”林默冰冷的說道。

“奸細……那他是魏國人?”

“不,他自作聰明的暴露過身份。他是成都羽林衛,動機應當是高層的政治鬥爭。”

“那他……學會了你的絕招嗎?”餘承追問。

林默搖了搖頭:“不過回去的路上他就等不了了。任何地方,任何時機,一旦出現任何反常,都是他下手的徵兆。”

餘承點頭,最後問道:“所以你如何發現他的?”

林默冷笑:“呵,一個自稱不識字的人,能夠清楚念出‘西蜀細作’四個字,言語間都是成語和文言。這都太反常了。”

“反常就一定有問題,不對麼?”

秦嶺的寒風將記憶吹散,餘承捏了捏手中染血的腰牌,不由得為孤身在長安的赤帝捏了把汗。

林默,你可一定要平安。如今的你,才是確保子午谷之計必成的白帝啊!

三個人在山路上跋涉著,他們踏遍崎嶇峰巒,越過林間激流,從黃土地一路走來,直到定軍山的挺拔輪廓出現在視線彼端,他們終於確信自己走出了魏國的版圖。

坦途在望,卻見遠處兩匹黑色軍馬踏破山石迎面奔來,將通往沔縣的大路攔腰截斷。

“站住!”

頂在最前的白飛喊道:“大膽魏狗細作!還不速速受降!”

他身後,馬上的白平氣沉丹田,拉弓搭箭,瞄準了餘承的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