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回營再說吧。”王雙起身上馬,決定帶眾人前行。

雷布正要糾合剩餘的僕從車伕起行,卻見王雙馬鞭指著林默道:

“你,帶我的人去那山洞。”

林默一臉茫然,卻見雷布示意他照辦。他瘸著腳,帶著三個士兵爬上了山洞。

田開等人的屍首七扭八歪的橫在其間,燒焦的地方發出令人作嘔的肉焦味。不知從何處來的老鼠和黃鼠狼,在黑暗中發出恐怖的幽光。

三個魏兵撇了撇嘴,拔出腰刀,當著林默的面,彎腰砍下死屍的首級,動作之熟練就像市場的屠夫。

有的屍體連眼睛都沒了,只剩下兩個血窟窿,但是魏兵依舊沒有放過。

“這是殺良冒功。”林默下意識說道。

三個士兵抬眼,用極為鄙視的眼神盯著林默,其中一個幽幽道:“這次不是殺,是用。你該慶幸有他們,不然按照將軍的規矩,你和那個孩子都得殺了冒功。”

林默震驚的望著三人繼續落刀,直到人頭塞滿一麻袋,留下滿地無頭屍體。

他隱約聽到了食腐動物的狂歡聲。

魏軍的殘暴令林默久久不能釋懷。坐在雷布的豪華馬車裡,他一言不發。

“林兄,這次承蒙兩次相救,雷布感激在心!”

林默想起自己的老兵面容,才漸漸適應雷布“林兄”的稱謂。他回禮道:

“東家客氣。林某職責所在,不過是盡心辦事。”

雷布搖頭。“昨日雷某被那田開逼迫,尚未發現其之反心,怎麼林兄就能洞察其歹意,讓雷某設下這引蛇入洞的陷阱呢?”

“我也沒有發現。我只是給他的貪婪一個機會。”林默感慨。“倘若他不貪圖東主的貨物,安分守己,不踏入這山洞,林默這把火又如何能燒到他呢?”

雷布點點頭:“人性之深,神鬼莫測,唯心察之。林兄,考慮以後和我行商嗎?雷布以兄弟待林兄,有我雷布一份,就有林兄一份。”

林默笑著推辭:“東主給的夠多了。林某隻想隨東主到長安。”

雷佈道:“你想去長安?那不會比行商掙得多。”

“錢財對我是身外之物。林某不為求財。”

“那為了什麼?”

“林某有仇家在長安。此去了卻前怨。”林默做出不願多談的樣子。

這是他昨夜深思熟慮的理由。雷布早晚會問到自己去長安的目的,只有說是報仇解私怨,才方便後面單獨行事。

果然,聽說林默是為了報仇,雷布不再深究。

“無妨,林兄去長安只管辦事,雷布辦貨,兩不相擾,但是此行錢財食宿儘可包在雷某身上。你這兄弟,雷某認定了。”

林默苦笑了一聲。他不知道雷布的友情是遊戲設計,還是因緣際會。這個集諂媚、狡猾、殘忍於一身的走私商人,同時也是個知恩圖報,快意恩仇的性情中人。但從NPC來看,這個配角有些過於複雜。

但是林默卻願意接受這份友情,倒不是因為對方的錢,而是他願意相信人性的複雜。

一個念頭突然出現在他腦海,那個和龔正結交的“白帝”,會不會也是這樣一個複雜的人呢?

不知不覺,車隊進入了郿縣地界。

“報個平安吧。”雷布從車輦角落搬出一隻鴿子籠,在鴿爪上綁上一卷指寬布條,展臂將飛鴿送入天空。

林默的思緒也隨著白鴿飛遠。望著魏國湛藍的天空,他長舒了一口氣。

這就算正是抵達敵境了,有王雙保護,進入長安只是時間問題。

他甚至莫名有些緊張和興奮,但是緊接著發生的情況卻直接葬送了他的整個計劃。

王雙扣住了商隊,禁止他們進入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