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長安難安(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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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往長安的路上,林默用氈帽蓋住了面容,躺在貨物中間補眠。即便雷布一再邀請,可是他還是堅持和其他服從一樣,堅決不踏進那雷布豪華的馬車。
冷風讓他冷靜,他在反思覆盤郿縣的經歷。
鄒義跑過來喊了他幾次,見老兵不應答,便悻悻回到自己的馬車上。
這一路車行得很穩,也沒遇到幾個卡哨。即便少有幾個攔停的魏兵,在見到王雙簽發的關傳後便痛快放行。
小兵們對高層間的鬥爭博弈早有耳聞,誰也不願趟進這湯渾水。
接近正午時分,他們抵達長安城西北的雍城城門之下。城牆如一道黑巖高山屹立在赭黃色的曠野中央,身處其下肉眼難以看到邊際。
中間是城門樓,西邊的一側有無數箭樓,而東側稍微低,整個城市宛如一個揹著巨盾向東跪地的甲士。這種設計源自於長安作為曹魏西京的政治理念。
被草木灰塗滿的城牆高垣處有數道巨大裂痕,如同肌理一般的城磚顯露出冰山一角。新修補的地方全部採用淡灰石材,尚未被地衣覆蓋。據說當年不可一世的錦馬超便是在這裡振臂一呼,揮舞著手中騎槍,跨越亂石和屍體殺將進來,徹底震撼了曹操已經勝券在握的中原版圖。
林默望著斑駁古蹟,彷彿古戰場的熊熊火光再次燃起,城樓崩塌的轟然巨響重新在耳邊浮現。
陽光照射下,生鏽的城門鐵閘早已高高升起,手持利刃和簿冊的衛兵用陌生的眼光打量著狹長的商隊。
馱馬在城門衛的手勢下知趣的停住了蹄子。雷布早巴巴的跳下了車,向年紀尚不足他一半的衛兵們奉上諂媚笑容。
“呦,雷布!”領頭的衛兵熟絡的認出了雷布,帶著手捧賬冊的墨吏走向貨箱。
“這次的買賣不小啊。”他重重拍打著厚重的貨箱。
“岑將軍笑話小人了。給族人換點過冬的糧食,沒什麼貴物,就是圖個量大多銷。”
這姓岑的衛兵頭子最多是個校尉,遠遠夠不上將軍。但是雷布總習慣高半格稱呼這些掌權之人,這是規矩。
岑校尉打量了雷布一眼,沒有說話,只是壞笑。
雷布一招手,一個在郿縣新僱傭的小僕從小跑上前,林默一看,這僕從懷裡還抱著約莫十幾張光滑柔潤的裘皮。
“老規矩,過冬了,軍爺們回去添件衣裳。”雷布笑著奉上孝敬,手上已經捧出了關傳。
岑校尉笑嘻嘻的命人接過裘皮,這才裝模作樣開啟關傳。
“哎呀,早說有關傳,就都好說了嘛。”
這是屁話。雷布當然知道,別說有關傳,就是有天子授予的節鉞不給足好處這些吸血鬼能放行?
“哎,岑將軍往日多有照拂,小人當然要做守法良民。聽說最近城中查的嚴,小人自然不能給將軍添麻煩。”
“可不是。”岑校尉支開書吏,衝地上狠狠啐了口痰。
“這幫洛陽來的奶娃子,估計連毛都沒長全,天天就知道吆五喝六的折騰弟兄們。結果累沒少受,罵還不少挨。這不,宣城門和章城門昨天就被冠上翫忽職守的罪名住進北宮監牢了。那可是當年隨太祖打過仗的,說抓就抓了……”
林默見這城門衛開啟了話匣子,心中隱隱不安。
萬一刻進城,就有多一分的風險。只有兩隻腳全部踏進長安城了,他才真正算是放心。
大約過了半炷香的功夫,岑校尉已然說的氣虧,才不舍的終結了對話。他大手一揮,正是宣告商隊獲得了進入長安城的資格。
林默深舒了一口氣。用了這麼多天,他終於才踏進了長安的城門。
像是怕岑校尉反悔似的,雷布將自己的車輦停在一邊,催促林默帶領貨車先行入城。車輪轉動,林默抬起頭,任湛藍天空被厚厚的城門洞的青磚穹頂所掩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