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招募的護衛們按照安排跳上貨車,他們的任務是死死盯住貨箱,人在貨在,人死貨還得在。

林默因為之前的驚豔亮相,被特地安排在雷布的豪華車輦之後。其實就連裝貨的馬車也比尋常的板車豪華的多,林默只要往後一仰,就能在車裡躺成一個太字。

不,是躺成一個木字,至少他是這麼想的。

“東家,貨都備齊了。”一身大汗的僕從擦著額角,仰頭向豪華車輦中的雷布請示著。刺目的夕照射進他本就不大的眼中,令他顯得更加卑微。

“走!”

雷布一聲令下,五十輛馬車百輪齊動,車伕揚起皮鞭響亮的抽打在馱馬之上,銅鈴發出悅耳的律動,車隊宛若黑色的長龍自沔陽北門迤邐而出。

林默探出半個身子回望了眼沔陽縣城,丞相行轅在夕陽下靜默屹立於不遠處的山城之上,那隨風搖曳的漢字大纛像是在向即將遠赴敵營的勇士揮手致意,提醒他不要忘記“興復漢室,還於舊都”的偉大夢想。

與此同時,就在車隊不遠處的一座酒莊閣樓上,幾個衣著光鮮亮麗的男人正高舉酒杯,望著迤邐遠行的車隊嘖嘖點頭。

“趙大人,這次要不要算算令弟的安危?”站在主位的人輕捻短鬚,微笑問道。

“卦不算己。舍弟定能完成大人交辦的任務。”回答的是參軍趙正,他尤以算卦為長。

“放心,只要他辦好差事,我會安排他加入無當飛軍。”

男人嘴角一撇,恨得差點將嘴唇上的鬚毛揪下。

“嘶……庸奴,休想染指北伐第一功!”

為了維持滄桑老兵的樣子,林默一路上沉默的像一棵樹。當車隊一往無前的扎進了無盡的寒夜之中,他仰望星斗,靠閃爍的星光碟機散睏意。

車隊已經在大山裡走了一天一夜。陣陣冷風在山林縫隙間颯颯穿梭,他的氈衣在背後抖了抖,隨即從脖領間散出一口熱氣,彷彿有了生命。

“嘿,瘸子!”林默盡力在冷風見分辨出聲音的來源,扭頭衝車下一撇,是個揹著獵弓的少年在追趕他的馬車。

“瘸子!我是後車的,拉我上去!”

林默警覺的扭頭,果然看到後面的馬車上除了車伕就是貨箱,本該坐著押車護衛的地方空空如也。

他彎下腰,單手將少年拉上了車。

“瘸子,你飛劍那招叫什麼名字?好厲害啊。”少年哈了哈手,期待著看向林默。

“死人。”林默撐開快要粘合的嘴唇,吐出兩個字。

“斯人?”少年不解。“這名字怎麼文縐縐的?”

“如果你繼續叫我瘸子,你就是一個死人。”林默沒有看他,只是一味的望著星空。

他平生討厭兩種人,一個是熊孩子,另一個也是熊孩子。

“哦哦哦,失敬失敬!”少年笑著賠罪。“林大俠,林大哥,我叫鄒義,想跟你拜師學劍啊……”

林默終於回頭,喪喪地打量了這少年一番。

渾身的貂絨毛皮材質的皮襖,腳下一雙髒兮兮的靴子,活像是一個多年走江湖的老把式,和鄒義那白裡透粉的小圓臉毫不相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