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我親眼看見的。”哈利只說了這麼一句,就收住了話頭,他不想再讓身邊的人擔心,但他分明看得十分清楚,是赫拉對鄧布利多念出了死咒。他背叛了鄧布利多的信任。

“可是我們都知道,這一年裡,你究竟在遭受著什麼。”赫敏打斷了哈利的話,事實上,哈利也沒有繼續說下去的慾望。

哈利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只是轉頭凝望著暮色中的場地。

“哈利,你必須接受,鄧布利多已經死了,他是死在——伏地魔的手裡。”羅恩低沉著嗓子說,說道伏地魔的名字時,他不自覺地打了一個冷戰,不過還是完整地把那個名字唸了出來。

“可是,我親眼看見的,是赫拉!就是他!”哈利突然大叫了起來,他不理解這些朋友為什麼不肯相信他的話,“就在魔法部,他背叛了鄧布利多。”

赫敏有些無力地撐在桌子上,“可我們都知道,鄧布利多信任赫拉,否則他也不會把霍格沃茨交給赫拉,他是不可能把學校交給食死徒的。而且赫拉還闖進魔法部營救我們。”

“也許這是他的什麼計劃說不定,或許就是為了讓你們信任他。”哈利說。

羅恩嘆了口氣,“可他沒必要冒著生命危險救我們,我的意思是,伏地魔想殺死你,不是嗎?”

哈利像是一下子洩了氣,這麼一說,好像確實說不通,赫拉為了救他們甚至闖進了神秘事務司,還和食死徒大戰了許久,怎麼看都不像是伏地魔的黨羽。

“眼下,最重要的是鄧布利多的葬禮。”遲疑了半天,金妮才緩緩說出口,這話一出,所有人都沉默了。他們轉頭望著窗外的場地,久久不語。

這天夜裡,哈利在床上翻來覆去地怎麼都睡不著,感性告訴他應當相信赫拉,他看到的很有可能是伏地魔製造的幻想,可那一幕實在是太真實了,真實到他閉上眼就是赫拉的魔杖尖射出綠光,擊中老人的胸口。

......

......

鄧布利多葬禮的那天,學生們一早起來收拾行李。霍格沃茨特快將在葬禮結束後一小時後出發。學生們來到樓下,不出意料,禮堂裡的氣氛非常壓抑。每個人穿著禮服長袍,而且似乎誰也沒有多少食慾。教工餐桌中間那個王位般的座位空著,赫拉特意給它空了出來,其中的意義不言而喻。

赫拉看起來消瘦極了,在這短短的幾天他看起來起碼瘦了十斤。坐在他旁邊的是佩內洛,正心疼地用湯匙小口小口地往他嘴裡送著湯。

在空座的另一側,是麥格教授,她的身上還纏著繃帶,整個人看起來虛弱極了,臉色煞白煞白的,在桌子邊上還杵著一根柺杖,她完全沒有動面前的早餐。

康納利·福吉坐在邊上,他看起來沒什麼特殊的,只是格外狠勁兒地切著他的燻魚。

在斯萊特林的餐桌上,克拉布和高爾湊在一起竊竊私語。德拉科·馬爾福出奇地沒有和他們坐在一起,他只是低著頭乾巴巴地吃著面前的麵包,他甚至完全沒有留意到麵包上沒有塗抹黃油。

“時間差不多了。”赫拉站起身,用著他那格外虛弱但堅定的聲音說道。禮堂裡悲哀的低語聲立刻平靜下來。“跟著你們的院長到場地上去,格蘭芬多的同學跟我來。”

赫拉的步伐簡直慢得可以,所有人都知道他因為鄧布利多的死而受到了巨大的打擊,但沒有一個人出聲苛責他,學生們慢慢地跟在他身後,排著隊從板凳後面走出來,幾乎沒有發出一點聲響。

赫拉和佩內洛走出禮堂,在門廳時,他們看見了平斯夫人和費爾奇,他們都穿著黑色的禮服,看起來嚴肅又沉痛。他們朝著赫拉點點頭,又低下頭。

赫拉出了大門,來到石階上,帶著學生們朝著湖的方向走去,溫暖的陽光照在他的臉上,他默默地朝著目的地前進。

那裡排列著好幾百把椅子,椅子中間都有一個過道,前面放著一張大理石的桌子,所有的椅子都朝向它。這是夏季一個最最美麗宜人的日子。

一半椅子上已經坐了人,這些人各式各樣、魚龍混雜,有衣衫襤褸的,也有整潔體面的,有老年人,也有年輕人。赫拉認識一部分人,但他並沒有和他們打招呼,他們看著赫拉這副模樣,也默契地沒有出聲,只是朝著他默默點頭,讓開一條足以通往大理石桌子的道路。

所有人落座花費了不少的時間,赫拉就站在中央,靜靜地望著這一切。

魔法部部長康納利·福吉和瑞馳法·海利格坐在了第一排,他們代表著魔法部,都露出悲哀的表情,瑞馳法甚至還試圖站起來張望著,他盼望著鄧布利多從那個角落蹦出來,告訴他們這都是他一個拙劣的玩笑,他只是個老頑童。

但......

奇蹟沒有發生。

麥格教授在斯普勞特教授的攙扶下坐在了第一排,最接近赫拉的位置,她手裡緊緊攥著一個小手帕,捂著臉。

音樂響起了,宛如另一個世界飄來的仙樂,許多腦袋都在轉動、尋找,帶著一點兒詫異。

他們很快就看見了。

就在陽光照耀下的清澈的綠色湖水中,就在湖面下幾英寸的地方,一支由魚人組成的合唱團正用一種奇怪的、人類聽不懂的語言在婉轉歌唱,他們蒼白的面孔盪漾不定,紫色的頭髮在他們周圍漂浮。這音樂讓人脖子後面的汗毛根根豎立,卻並不刺耳難聽。

它能明明白白地訴說著哀痛和絕望。

他們都在為鄧布利多的離去而感到憂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