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麼?”唐異看著這發出淡淡光暈的刻印。

“這是異常生物序列鋼印,一種烙刻在精神上的刻印,一旦刻上這樣的東西,就象徵著它曾經被收藏街收容過,這也是其他人判斷人形異常的最直觀的方式。”白展明伸手輕輕觸碰這防護服上的刻印,這原本呈字型的刻印在他的擦拭下,卻如同活性的液體一般流動起來,似乎是在竭盡全力的避免被擦掉。

“這還是沒有連線到她的精神的狀態下,一旦連線到她的精神,將再也無法割除這刻印,同時,我們將會收穫一些···拿捏他們的辦法。”白展明意味深長的說,伸了伸手,從自己的懷中拿出了一份藥劑。

然後整瓶的扔向了之前的車輛。

震耳欲聾的痛苦嘶吼聲從車中傳出,先前那隻嚇了唐異一跳的車中巨物在一陣痛苦的嘶吼聲過後,發出無力的呻吟,唐異捂著耳朵,卻也能感受到此刻那怪物的痛苦和憤怒。

“不要對他們心懷仁慈,在被收容到這裡之前,誰也不知道他們已經害死了多少人類,而他們在上層犯下的罪孽,只可能比現在更多···將這鋼印的痛苦烙在精神深處,才能讓他們記住,永遠不要再去試著反抗人類。”

“序列166···她也經歷過這些嗎?也刻有這樣的印記嗎?”唐異問道。

“是的,她也經歷過,她的父親,也就是前任收容組總長,為了馴服她讓她加入收容組,用的手段可比這還要殘酷的多。”白展明回答的輕描淡寫,顯然也並不想多說這個話題。

而這輕描淡寫的幾個字,卻讓唐異心中有些發堵。

“知道嗎,當時我剛剛從一個地獄裡走出來,然後他的問題讓我看到了另外的地獄。”

“不用自責,我是異常,對於你們來說的道德和恥辱準則,對我來說是無效的。”他想起了剛才序列166說過的話,此刻他已經有些理解了她口中的地獄是什麼,而她也深刻的清楚自己的立場和身份,自己的身上在刻上那樣的鋼印之後,那麼哪怕她有著和人類最為接近的身體,那麼她也是和人類截然不同的異常生物。

她和他們,是不同的,哪怕她剛剛甚至想像一位大姐姐一樣伸手撫摸他的額頭。

而對她那樣的‘異常生物’刻上烙印,折磨他們,馴服他們,也許是他以後就需要去完成的‘工作’。

“你說你路上遇到了恩迪斯家的小男孩兒,怎麼樣,他跟你說了些什麼?”

“他給我介紹了一下收藏街的大概,倒也沒說什麼別的。”

“那就好,我還擔心他會跟你說一些不該讓你知道的話。”白展明說:“不要跟那小鬼交往太多,他是收藏街有名的髒活偵探,腦袋裡不知道聽到了多少不該他聽到的東西···而收藏街這種地方,你要互動的可不僅僅是異常,有時候知道的越多,麻煩也就越多。”

“髒活偵探?什麼是髒活偵探。”

“就是專門打聽一些收藏街高層們醜聞,以及那些政治黑暗的事情。”白展明:“如果不是因為恩迪斯家族世代都是科學匠家,對收藏街的貢獻良多,這小子早就被當做異常抓起來了···不過,不久前恩迪斯家似乎已經決定將這小子逐出家門,原因似乎就是因為他始終不願意像他的祖輩一樣走科學家的傳承道路,反而想要一心入政···對於恩迪斯家族的科學家們來說,政治面都是腐敗且骯髒的,政治鬥爭更是他們最不想沾染的東西。”

“政治鬥爭···”唐異不解道:“在收藏街,也有政治鬥爭嗎?”

“唐異,這世上任何的叢集發展到有規律,都必然會產生政治。”白展明說:“我知道你的意思,政治的確是骯髒且黑暗的,但是他也能有效的把最惡劣的那部分黑暗集中到某一個小群體和高處,讓普通人不那麼容易看到。”

“收藏街的目標始終是針對異常,但是在人存在的地方,就一定會有政治鬥爭的存在···這在某種方面上來講,比起異常更令人無措。”白展明拍了拍唐異的肩膀。“不過你在收藏組,以後你的任務更多的還是外派,我會盡量減傷你對這方面內容的接觸,放心吧。”

唐異點了點頭,而走著走著,他的腳步停下了。

因為在他們的面前,已經走到了一處深不見底的鋼鐵方形深淵,深淵的下方有陣陣的寒氣傳來,隱約可以看到有兩邊的牆壁上爬著一層層的冰絲。

四周都是巨大高聳的襯鉛鋼牆壁,白叔說過,在收容組中,所有的建築物都是用黑色襯鉛鋼構築的,因為襯鉛鋼是除了現實穩定塵以外,最能壓制住休謨以及異常的東西。

但即便是剛才路過的車載的那些異常,他也沒有見到過如此嚴密的襯鉛鋼防禦工事。

“唐異,這就是你進入收藏組,我個人對你訓練的第一站了,接下來的兩個月,與其說是訓練,同時也是考核,因為如果你無法透過接下來的這些,那麼我帶你來這裡,讓你加入即將到來的計劃,就只是讓你送死而已···而你如果能成功的走到最後,你將成為非常優秀的收藏家,像你的父親一樣。”白叔的臉色忽然由溫和平靜變得嚴肅且猙獰。“跳下去,唐異,不論他有多深,裡面有什麼···跳下去。”

“唐異,不要聽他的,我剛才離開了你的身體,從可離開範圍內我沒有找到這個冰窟的盡頭,也就是說這個深淵的深度至少已經超過了十米,甚至更高。”小隱的聲音傳來,唐異臉色蒼白的看著眼前的冰淵,其中滲出的是他都能感受到的濃郁深寒休謨。

他嚥了咽嗓子,下意識後退了兩步,但很快的,他止住了後退。

他想起了序列106,想起了第一次在那個大廳見到的死者們,想到了自己和林小白等人的告別,想到了自己毫不猶豫的答應來到收藏街。

他想到了,那天櫻花祭,想到了那個女孩兒,就死在自己的懷裡。

於是打架的牙齒死死的咬合在了一起,在小隱的勸說聲中。向著眼前的冰淵跳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