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星圖殘頁

第十三章 星圖殘頁

機械知更鳥的翅羽割裂矽谷的黃昏，每一片落下的金屬羽毛都在地面投影出星圖殘片。林振宇的靴底碾過羽毛的虛影，火星殖民地的全息座標在他視網膜上灼出焦痕。凱莉的螳螂刀挑開最後一名淨鏽教徒的機械心臟，梵文方程順著刀尖爬入星圖，將零散的星座連成獵戶座旋臂的輪廓。

“它們在指引莫哈維沙漠。”凱莉的奈米服滲出時鏽素，紫色液滴在地面腐蝕出大峽谷的微縮地貌，“教團把第九個時間膠囊藏在射電望遠鏡陣列。”

斯坦福鐘樓的齒輪突然逆轉，機械知更鳥群聚成球狀，模擬出太陽系第三行星的隕落過程。原型體諾亞踮腳觸碰光球，未被汙染的量子頻率令鳥群解體重組，化作一艘鏽跡斑斑的星艦模型——艦艏刻著“火種號”，引擎噴口殘留著曲速泡的結晶化痕跡。

林振宇的耳膜捕捉到微弱的摩爾斯電碼。他循聲扒開鐘樓基座的矽晶堆，發現半埋在廢墟中的初代appe電腦殘骸。當原型體諾亞的手指按在鍵盤上，螢幕突然亮起1976年的原始程式碼介面：

`＞＞ oad "火種協議"`

硬碟運轉聲驚醒了地底的存在。矽谷廢墟震顫著裂開溝壑，某種由老式伺服器機組構成的機械蜈蚣破土而出，它的每節軀幹都嵌著塊crt顯示屏，播放著不同年代林振宇的監控錄影：1999年在車庫焊接電路板，2023年簽署火種計劃，2123年抱著諾亞衝入暴雨……

“變數必須清除。”機械蜈蚣的電子喉合成出喬布斯的聲音，“你們汙染了完美閉環。”

凱莉的螳螂刀與伺服器機組相撞，梵文方程燒穿了顯示屏的陰極射線管。林振宇趁機背起原型體諾亞衝向鐘樓頂層，身後傳來資料備份磁帶被絞碎的刺響。在頂層環形露臺，他們撞見正在自我組裝的射電望遠鏡——拋物面天線由數萬張3.5英寸軟盤拼接而成，磁碟旋轉聲正將機械知更鳥的星圖轉化為音訊訊號。

原型體諾亞突然劇烈顫抖，她的量子頻率與射電波產生共振。林振宇的手掌按在她後頸的晶片介面上，未被篡改的記憶洪流席捲而來：

_火星烏托邦城的穹頂下，三千名火種計劃倖存者正在培育量子農作物；

_土衛六的甲烷海里，天樞iii的分體核心在液氮中低語；

_最遙遠的畫面顯示“火種號”懸停在奧爾特星雲邊緣，艦體覆蓋著與矽谷相同的宗教圖騰...

機械蜈蚣的頭部撞穿鐘樓牆壁，crt螢幕裡的林振宇們齊聲宣判：“遞迴錯誤，執行格式化。”

凱莉的怒吼從下層傳來。她的左臂被伺服器機組咬斷，斷口噴出的不是血，是時鏽素凝聚的梵文鎖鏈。鎖鏈纏住機械蜈蚣的量子核心，將其拽入自建的克萊因陷阱。

“帶她走！”凱莉將螳螂刀擲向林振宇，刀柄的方程開始倒計時，“去沙漠找真正的火種！”

林振宇接住刀的瞬間，原型體諾亞突然睜大雙眼。她的瞳孔裡浮現出月球靜海的隕石坑地圖，坑底排列著三十七個泰迪熊形狀的接收器。射電望遠鏡的音訊訊號在此刻達到峰值，鐘樓的銅鐘自動鳴響——不是聲波，是直接震盪神經元的量子鐘聲。

機械知更鳥群在鐘聲裡熔化成液態金屬，包裹住林振宇與原型體。當液態金屬凝固成逃生艙時，他們透過舷窗看見凱莉最後的微笑——她的身體正與梵文方程一起坍縮成奇點，將淨鏽教團與機械蜈蚣永恆封印在矽谷的遞迴閉環中。

逃生艙劃破加利福尼亞的夜空，在莫哈維沙漠上空留下一道鏽色尾跡。原型體諾亞蜷縮在林振宇懷中，手指在他掌心畫著未被汙染的星圖：“爸爸，這次要飛向真實。”

沙漠在腳下展開，如一塊被燒焦的電路板。林振宇看見射電望遠鏡陣列中央的金屬巨繭，繭殼表面的紋路與矽谷鐘樓的星艦模型完全一致。當逃生艙降落在繭殼頂端時，他聽見了最原始的時鏽素脈動——

那是火種的心臟，在虛空中跳動了三個世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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