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 48 章 我離不開她,她亦離不開……

她垂著眼, 直至那個紫色的背影從門口消散,眼中的淚水才猛然墜落。

“夫人。”萃意快步進門,鎖著眉, 拿了帕子給她擦眼淚。

從年前郎君早出晚歸開始,萃意就知曉要出事, 只是沒想到這樣快,她腹中的胎兒還尚不足三個月,若是出事, 可如何是好?

“夫人,夫人若是不想讓郎君去, 奴婢這就去將郎君攔住,夫人這樣慟哭, 身子如何受得了?”

“我如何攔他?我從來沒有任何理由可以攔他,從前是如此,現下是如此,將來也會是如此,是我自己偏要對他這樣一個人上了心,就只能眼睜睜看著他要將自己的性命奉送出去。”

她臉上的淚順著往下,噼裡啪啦全砸在衣裙上,將裙擺染濕了一片。

“夫人,莫哭了,郎君那樣深謀遠慮,不會有事的, 反倒是您……”

“他再如何深謀遠慮,也不過是肉體凡胎,你們都說會沒事,可以為這樣就能讓我不擔憂嗎?我不是三歲的孩子了!我知曉有多危險!”

“夫人, 夫人,您不能這樣激動了,便是有什麼不滿,也等著郎君回來再說啊。”

“他說他,今日或許回不來了。”

“那就明日。”

“明日也不一定能回來。”清沅泣不成聲,扶著床榻,踉蹌起身往前走,“後日也未必能回來,他要委屈自己一個人成全大義,可豈知我不會同樣委屈?他若是出事,我心裡怎麼會好受?他這樣犧牲自己,和犧牲我有什麼分別?他終究還是從前一樣,不曾變過……”

萃意急忙扶住她:“夫人這是要去哪兒?”

“我去用早膳,去如同他所說的一樣,像個沒事人一般,照舊和祖母母親打牌,照舊和五妹、和五妹……”她踉蹌幾步,單薄的身子如同紙片一般,摔落在地上。

意識消散之前,她似乎瞧見滿地的白霜,就如同上一世她死前見到那樣一般,為何要她重來,還要面對這些?上蒼不肯眷顧他們,即使是他們從未做過一件惡事,仍舊不肯眷顧他們。

皇宮,大殿,內侍傳話。

“陛下,柯尚書請見。”

“哦?馭遠身體好些了嗎?怎不與朕告知一聲?叫他進殿來說吧。”

內侍唱和:“請柯尚書進殿。”

柯弈跨進殿門,緩步而來。所有人都朝他看來,他鎮定如松,跪在殿中,朝上首之人叩拜。

“臣參見陛下。”

“馭遠今日來是有何事?”

“有欺男霸女一案尚有冤情,請陛下啟動複査。”

“是嗎?將案子呈上來看看。”

柯弈雙手呈上,內侍上前轉交,皇帝看過一眼,將奏摺放下,不徐不疾道:“哦,這樁案件啊,朕曾見過刑部來的奏摺,此事不是已結了嗎?”

“是,只是其中尚有冤情。”

他心知肚明,也知皇帝心知肚明,若非皇帝施壓,想要將此事蓋過去,他今日不會站在此處。

天子畢竟是天子,不願心愛的兒子受罰亦是常然,他未曾想過要將皇帝與二皇子逼上絕路,是以並未暗中進行,是想看皇帝如何處置,不想,皇帝竟要將此事抹得一幹二淨,二皇子在其中幹淨純良得宛如一朵白蓮。

“朕若是未記錯,此事與陳尚書有關。”

禮部尚書出列跪地,哽咽道:“確是那孽畜所為,如今已被關入大牢之中,等候發落。是臣未教導好幼子,臣無顏面見陛下,無顏面對列祖列宗,求陛下責罰。”

“雖說你那幼子並未蓄意謀害人命,可人到底是因你幼子而死,此事你責無旁貸。至於強搶民女一事……”

“陛下,臣那逆子再膽大包天,也不敢強搶民女啊,還請陛下明鑒,那逆子只是瞧上人家姑娘,不想弄巧成拙,成了這般模樣。臣怕若是不重罰,他不會長記性,已警告過家中婦人,不許為他贖刑,就讓他好好在牢裡反思反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