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廣州的府邸。

崔廣州的四肢和胸口,都已經捆上了繃帶。

這個時代,西醫還沒有出現,中醫手術還沒有發展起來,骨科只能是保守治療。

哪怕是粉碎性骨折,也只能是用正骨的手法進行治療。

對於那種骨頭扎進肉裡,確實是無能為力。

正骨之後,也相當於廢掉了,因為不能用力,一用力就疼。

此刻,崔廣州正哭著,倒不是疼哭的,而是向崔景哲哭訴。

崔景哲不是博陵崔家的家主。

博陵崔家的家主,是一位老太爺,前朝官至尚書左僕射。

在前周被滅之後,這位老太爺就回了博陵老家,安度晚年。

崔景哲,是博陵崔家目前的最高官職。

如今,博陵崔家已經徹底倒入太子陣營,日後楊欽即位之後,崔哲浩很可能會升一步,續寫博陵崔家的輝煌。

“叔父,那楊楓實在是欺人太甚啊。”

“小侄只是奉了叔父之命,上門討要一個說法,竟然被其下令打斷四肢。”

“叔父,那楊楓傷的是小侄,但打的卻是我博陵崔家之顏面啊。”

“這口氣,若是咱們博陵崔氏嚥了,日後還有何顏面立足於世家門閥之列啊。”

“恐怕,咱們博陵崔氏再也不能為一等門閥,只能降為二等門閥了。”

世家門閥,最重顏面。

顏面受損,又不能報仇,必將會被其他的世家門閥所不齒。

至少,其餘的一等門閥就不屑與博陵崔氏同列了。

尤其是那些聯姻的世家門閥,十有八九會與博陵崔氏保持一定的距離。

而聯姻的那些人,例如蕭融之妻,日後在蕭家的地位也會一落千丈,再無什麼話語權。

總之,崔廣州雖然滿心是為他自己,但話卻沒說錯,這口氣博陵崔氏不能咽,絕不能咽。

崔廣州的夫人王氏雖然一語未發,但卻是不停地哭哭啼啼。

崔廣州是博陵崔氏的庶子,他的夫人是琅邪王氏的庶女。

庶子配庶女,嫡子配嫡女,一直都是這樣的。

沒辦法,世家門閥最重門當戶對,一般不會出現嫡子娶庶女,嫡女嫁庶子的情況。

見崔景哲陰沉著臉,皺著眉頭,也沒有開口,崔廣州眼珠一轉,故意對王氏怒聲喝道:“婦人,叔父在此,定會為我,為博陵崔氏討回一個公道,你卻不停哭甚。”

王氏被崔廣州呵斥一番,嚇得立即就收了眼淚,再也不敢哭了。

王氏轉首看了崔景哲一眼,突然“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求叔父為侄媳婦做主,為我家老爺報仇。”

崔廣州眼神中閃過一抹讚許之色,他這個夫人除了遇事略有慌亂之外,機智和反應都還是很不錯的。

這下子,崔景哲就不能再繼續沉默了。

“你且起身。”崔景哲微微一嘆,向王氏虛扶一下,淡淡說道,“廣州是奉老夫之命去燕郡王府討要說法,如今出事,老夫豈有袖手旁觀之理。”

“方才,老夫是在思考,那燕郡王明明理虧,為何還敢行此霸道囂張之舉。”

王氏起身,問道:“叔父,莫非燕郡王自恃陛下寵愛,才會如此肆無忌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