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烈骨

第125章 烈骨

第1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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胃中一陣鋪天蓋地的翻湧，怪不得那些符紙會有些若有似無的血腥味道，葉清清一把推開了謝虞之, 她從他的腿上起身踉蹌著往前走了兩步就摔在了地上，右手捂著胸口控制不住地幹嘔起來, 看著她這般狼狽的模樣，謝虞之清俊的面容上有些許不知所措，他原本是想要上前攙扶住她, 只是不知道忽然想起了什麼, 動作一僵愣在了原地, 他這些日子都沒碰過她，那顧臨之呢？

上次生産的時候有些傷了身體，且太醫說她還有心疾, 若是不好好調養恐怕只有十來年的壽命了，若是好好調養也不過是二十餘年的壽命，若是再生一個孩子定然會有損壽命, 無論這個孩子是不是他的, 他都不會留下這個孩子, 想到此，謝虞之側首眼神有些陰惻惻的看了一旁的太醫一眼, 頓時那太醫就回過神來了, 瞬間就明白了陛下的意思, 等到陛下將娘娘從地上扶起來之後就快步上前替娘娘把脈了, 謹慎把脈了許久, 太醫才小心翼翼開口回複道：“陛下, 娘娘只是身體太過虛弱了，聞到血腥味道會有些反胃, 這幾日飲食清淡一些慢慢調理就會恢複。”

聞言，知道她不是懷有身孕了，謝虞之才算是微微鬆了一口氣，他並不在意貞|操這樣的東西，他也不在意她從前與旁人都有什麼事情，畢竟那些人都已經死了，便是活人永遠都爭不過死人也沒什麼，總歸死人都不能與他相爭了，見到了她前半個月瘋瘋癲癲的模樣，他已經不再貪心了，他別無所求，只是希望她能一直留在他的身邊。

葉清清緩了口氣，她面容有些蒼白地抬眸看向了謝虞之，察覺到她的目光，謝虞之下意識想到了方才太醫說的那些話，以為她是不喜他身上傳來的血腥味，他正要往後退一些的時候，她卻徑自伸手拉住了他的胳膊，她的力氣明明並不算大，可是那一瞬謝虞之卻彷彿被抽幹了所有的力氣，只能呆呆地站在原地任由她為所欲為。

見他沒有任何反抗，葉清清才徑自伸手拽起了他的衣袖，頓時他胳膊上新舊交錯的傷痕就露了出來，這些日子為了畫符紙，他經常割肉取血，兩條胳膊上傷痕累累，見此，太醫也是倒吸一口涼氣，早知陛下瘋魔如斯將人命當做是兒戲，沒想到陛下對自己下起手來也是毫不手軟。

“太醫，給陛下包紮傷口。”

聽聞此話，那太醫才算是回過神來，忙不疊拿出了金瘡藥替陛下包紮傷口，至於謝虞之則是眼眸一眨不眨地看著葉清清，一雙漆黑幽深的眼眸彷彿琉璃珠一般，太醫包紮完傷口之後就匆匆離開了，生怕走晚了會被牽連到。

書房內一片安靜，葉清清垂眸視線從他包紮好的傷口上掠過，這才重新抬眸看向了他，神情中帶著些無奈妥協的意味，她與他既然要一直糾纏下去，那還不如早早人命，她也能看住他不讓他發瘋，“謝虞之，你不要再傷害自己了，倘若你能好好做個皇帝，我也願意好好當你的皇後……”

聞言，謝虞之幽深的眼眸中閃過一絲不可置信，許久之後他總算是反應過來了，向來喜怒不形於色的人在這一刻面容上顯而易見的歡愉，他將她抱在懷中轉了幾個圈，動作簡單幼稚，他知道她或許說的不是真心話，也知道她並不愛他，只是因為一些旁的原因才說出了這番話，可是那又有什麼關系呢？

只要她願意留在他身邊就好，他早已別無所求。

因著她的那一番話，兩人的關系瞬間拉近了許多，謝辭的年歲也大了一些，粉雕玉琢看起來煞是雪玉可愛，葉清清與謝虞之閑暇的時候經常讓宮人將謝辭抱過來，兩人圍著逗弄謝辭，謝辭雖然尚未滿周歲，可卻也明白這是自己的父皇和母後，咿咿呀呀開口說著什麼，他們三人看起來也有了些一家三口溫馨模樣，哪怕這只是一副假象，哪怕這幅假象搖搖欲墜……

謝虞之有時候仍是患得患失，他聽了葉清清的話不再割肉取血，只是隔三差五就要請祈安寺的大師前來做法，葉清清無奈只能隨他去了，這段時日他的病情已經好了許多，畢竟他都已經沒有胡亂殺人了，這些小事就沒有必要同他爭論了，況且她也是有些相信神佛了，她隱隱覺得或許只有盡力穩住謝虞之，才能為那些無辜枉死的人贖罪，或許她才會有機會再次回到現代，她想回家，她當然想回家……

縱然命運身不由己，可她已經做了太多的錯事了，太多的人因她而死了，她只希望從此以後，她與謝虞之的事情不要再牽扯到無辜的人了。

可是好景不長，嘉樂一年三月的時候，祈安寺的了空大師圓寂了，謝虞之聽見這個訊息的時候便覺得頭痛欲裂，早先葉清清瘋瘋癲癲的時候，就是了空大師作做法才將她的魂魄招了回來，每七日舉行一次的做法也都是由了空大師主持，現在了空大師圓寂了，他便總是覺得不安穩，總是覺得葉清清會憑空消失，葉清清再三保證，他卻還是不願意相信，精神有些異常看起來很像是個瘋子。

她原以為他再瘋癲也不會幹出太出格的事情，沒想到一日午睡醒來的時候，謝虞之就眼神漆黑、面容中帶著一絲迫切壓抑的興奮看向了她，葉清清剛睡醒還覺得有些懵懂，下意識看向了他手中握著的匣子，察覺到她的目光，謝虞之將匣子中的丹藥取了出來，他招了招手，一旁的宮人就忙不疊端上來了一盞茶水，謝虞之接過茶水，隨後將手中的金丹遞給了葉清清，語氣有些迫不及待道：“清清，快點將這丹藥吃了……”

聞言，葉清清靠坐在床頭，下意識伸手接過了他遞過來的丹藥，瞧著他的樣子與這些日子的陰沉瘋癲全然不同，她本能地覺得有些不對勁，並不願意服用，只是一直問他這丹藥到底是怎麼回事，她並不害怕這是毒藥，只害怕他弄些奇怪的東西來給她吃，畢竟一個瘋子幹出怎樣匪夷所思來的事情都不奇怪。

起先謝虞之並不願意講，葉清清便做出了要將這丹藥扔掉的姿態，最後他才無奈妥協說出了實話，這丹藥是由了空大師圓寂時所化的舍利子煉制而成，舍利子素來是得道高僧圓寂時的功德所化，他命人將那了空大師的屍體火葬之後便找出了這些舍利子，然後吩咐太醫將這些舍利子煉製成了丹藥，而後眼巴巴將丹藥送到了她面前。

聞言，葉清清清麗的眉眼間閃過一道慶幸，毫不猶豫就將那金丹扔了，她並非古代人自然知道那舍利子究竟是什麼東西，幸好剛才沒有將這丹藥吃下去，要不然只怕她現在要吐個昏天黑地了，哪料她都已經將那丹藥扔出去了，謝虞之卻還是忙不疊起身將丹藥撿了回來，吹了吹上面的灰再次讓她吃下去。

聽聞此話，頓時葉清清就氣笑了，她不吃，也不許謝虞之吃，於是便一把將那丹藥搶了過來踩成了齏粉，如此謝虞之才總算是打消了這個心思，她也算是鬆了口氣。

只是沒過幾日安穩日子，謝虞之便又開始發瘋了，他還是覺得患得患失，他都已經是九五之尊了，犯病的時候不但折騰自己，更會折騰旁人，他便命工部在鎖清樓內建造了一尊佛像，想到那姜染在佛寺修行了多年，他便命人找出了姜染的骨灰、混著了空大師的骨灰一起建造了這尊佛像，他們二人生前都是佛法深厚的出家人，想來用他們骨灰建造而成的佛像也會有些許佛性，只是這件事情自然是瞞著葉清清的，若是讓她知道，只怕又要無功而返了。

非但如此，謝虞之還在床頭掛滿了佛像，最後還是葉清清覺得太過滲人，只留下了一副正對著床榻的佛像，她隱隱覺得照這樣下去，謝虞之離徹底瘋掉就不遠了，她實在是想不明白，她如今都願意安分守己留在他身邊了，他為何還是不滿足，行事比從前更加瘋瘋癲癲了？

不過唯有一點她是滿意的，發瘋歸發瘋，最起碼現在他不會隨意殺人了。

可事情到此遠遠沒有結束，謝虞之每日都要帶著葉清清上朝，後來更是擔心會有人在朝堂之上刺殺她，竟是要命人造出一件鐵籠子將她關進去，只留下一道供她呼吸的小視窗，一直等到這鐵籠子造好之後，葉清清才知道了這個訊息。

這一日上朝的時候，她看見了這個密不透風的鐵盒子，尚且想不明白這究竟是幹什麼用的，沒想到一旁的謝虞之就滿臉歡喜地用鑰匙開啟了鐵籠子的門，笑著對她道：“清清，你先進去，等到下朝之後，我就將你接出來。”

聞言，葉清清看著那四四方方的鐵盒子雅雀無言，他將她困在這密不透風的皇宮中還不夠，如今又要將她關進這籠子內，她扯動嘴角只覺得眼前這一幕格外荒唐，早在他不惜餘力命人建造出鎖清樓的時候，她就該想到會有這麼一日的，哪怕是她現在留在他身邊，他也永遠不會滿足，他永遠都會患得患失，畢竟他很清楚他們二人的這段關系究竟是怎麼回事。

朝臣紛紛低頭不敢多言，金鑾殿內無比荒謬，這些日子陛下為了皇後可是什麼荒唐事都幹了，自然也不差這一件，他們自然是不敢多言，唯恐牽連九族。

朝堂之上鴉雀無聲，所有人都在等著葉清清做出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