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5章 烈骨

第25章

「晉江原創獨發, 請支援正版」

心中沒由來覺得慌亂,葉清清深吸一口氣壓下了心底的慌亂,而後繼續駕著馬車朝前走去, 早晨起來餵了驢子一些草料,她看了眼遠處的天色, 只見天色越來越亮了,魚肚白逐漸翻騰而來,眼看就要到錦州了。

錦州地處南北交界處, 易守難攻, 是北邊的一道堅不可摧的防線, 平日裡戒備比較森嚴,只是近日江南水患,許多人都流離失所, 而錦州城又是靠近南邊最繁華的一座城池,這些日子更是湧入了不少難民。

只是可惜,她偏偏是要南下進城, 與難民逃離的方向正好相反。

只恨當時高考完的暑假, 她非要到南方去玩, 這下子好了,如今想要南下也需要費一番周折, 若是當初在北方遊玩的就好了, 找一找山頭直接跳下去就得了, 何須如此費力。

多說無益, 如今再後悔也晚了,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走一步看一步。

一路上走走停停, 總算是在下午的時候到了錦州,遠遠地便看見錦州的城池了, 葉清清低低地嘆了口氣,進城的人也有一些,只是與出城的人數相比當真是九牛一毛,她一個黑戶進城也不知道會不會被攔下。

只要進了錦州,便正式入了江南,想去鐘山也不過是一兩日的功夫,回家指日可待。

想到這裡,葉清清便也不覺得害怕了,一路上那套說辭不知道說了多少遍,早就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了,若是守城的官兵不願意讓她進城,那就再去想別的法子。

她駕著驢車朝前走去,只是不成想這個時候突然下起了雨,雨絲點點墜|落,只不過是呼吸間的功夫,瓢潑大雨就傾倒了下來,葉清清連忙下了驢車去找鬥笠,可惜還是太晚了。

她戴上鬥笠之後,用右手摸了一下臉,只見手指山沾染了一些棕褐色的東西,想來是她的塗在臉上的東西都被沖淡了一些,她如今這般模樣肯定是進不了城了。

官兵只要不傻,肯定會格外留意喬裝打扮過的人,說不定還會將她認做是逃犯。

風雨侵染,戴上鬥笠也沒什麼用,不過是聊勝於無罷了,豆大的雨滴砸在面容上有些疼痛,葉清清坐在驢車上,注視著煙雨中的錦州城,咬了咬牙還是決定調轉方向——不走陸路了,改走水路。

相比水路,自然是陸路更加方便一些,只是如今恰好下起了雨,水路本就人多,她說不定能混上船隻。

風雨中,葉清清有些吃力地拿出了地圖看了看,最後決定去最近的一個渡口,禍不單行、無獨有偶,今日也不知怎麼地,往日都很聽話的小毛驢格外倔強,任憑她如何訓斥都不肯再往前走半步。

無奈之下,她只能將韁繩解開將這頭小毛驢放走了,只是沒想到方才無論如何那毛驢都不肯朝前走半步,甫一解開韁繩、便頓時疾步跑開了,倒真是有靈性。

看見這一幕,葉清清頓時便氣笑了,罷了,也算是全了他們主僕一場的情誼。

留在板車上的許多東西她也不要了,只是撿了些要緊的東西藏在懷中,隨後便帶著鬥笠按照地圖上的路線往前走,一直走了將近一個時辰才總算是到了渡口旁邊。

風雨飄搖中,她遠遠地就看見了幾輛船隻停靠在岸邊,那一瞬間葉清清的眼眸瞬間就變亮了,她先是停下來喘了會兒氣,而後就興奮地跳了起來,招了招手,“船家,船家,等等我。”

隨後便迎著風雨拼命朝著渡口跑去,一直等到走進了才察覺到一些不對勁,渡口和船上站著的都是船家,一個客人都沒有,她腳步微微一頓,而後不要命一般開始往回跑,可惜那些人守株待兔多時,怎麼可能會這樣眼睜睜看著她跑遠?

還沒跑幾步就被人追上了,兩個人押著她便朝船中走去,便是到了這個時候,葉清清心中還是殘存著一絲僥幸,她連忙高聲道:“諸位大俠,小女子願意獻出身上的所有錢財,還望諸位大俠能夠網開一面,放了小女子。”

可是任憑她如何勸說,這些人都是不為所動。

雨絲劃落,煙雨江南,一頁扁舟在江面上搖搖晃晃,越走越近了,葉清清也沒了什麼反抗的力氣,知曉了自己如今說再多的話都是徒勞無功,只能頹然地垂下了頭。

這些人也不知是何方神聖,油鹽不進,也不知道是不是謀財害命……

倒黴,她果真是倒黴。

怎麼這世上的倒黴事偏偏讓她一個人趕上了?

被人押著進了船隻,雨絲落入江面驚起圈圈漣漪,從渡口上船的那一刻,船隻搖曳了兩下,葉清清更是險些跌倒,幸好被人扶了一下,等到看清楚船內景象的那一刻,她心中的所有疑惑頓時便煙消雲散了。

船中之人竟是謝虞之。

只見謝虞之身穿一襲白衣,白玉冠束發,模樣看起來清俊文雅,周圍吵鬧喧囂,他自巋然不動,身上當真是有那麼幾分謫仙的悲憫,他正端坐在小桌子前,見她被人押送了進來,他動作不緊不慢地斟了一杯茶水,舉止賞心悅目,而後抬眸眼神清冷疏離地看向了她,等到視線落在她身上的時候又是驟然一暖,疏離的眼眸中泛起了點點笑意,“葉姑娘,別來無恙啊。”

只是如此輕飄飄的一句話的,登時便將葉清清氣了個半死,別來無恙,次次遇見他都是這樣的一句話,前兩次她都是身在牢房之中,今日雖然沒在牢房中,她的處境卻也好不到哪裡去。

他這話擺明瞭是在譏諷她。

況且她每次落得如此狼狽的下場,都是他在暗地中攪弄風雲,當真是可惡至極。

這般想著,葉清清惡狠狠抬眸看向了他,字字句句都是厭惡至極,“謝虞之,卑鄙無恥,好端端的,我到底哪裡惹到了你了,你竟是對我如此窮追不捨。”

雨絲連綿不斷,弄潮江中,江南煙雨如許,因著多日的顛沛流離,少女的衣著早就破舊了許多,在雨中趕了這麼久的路,發絲也是淩亂不堪,面容上也是沾染了許多泥濘,可偏生那一雙眼眸格外明亮,竟是比方外進貢而來的琉璃珠還要璀璨奪目,當真是讓人恨不得將那一雙眼珠子挖出來收藏。

謝虞之並不將她的這些話放在心上,他如何行事是他的事情,旁人如何言語又是旁人的事情,若真是為了旁人的三言兩語而更改自己的想法,那才是大錯特錯。

見葉清清還被兩人押著肩膀,謝虞之便擺了擺手,頓時那兩個人便明白了主子的意思,放開了了她,隨後便彎腰出了船隻。

甫一鬆開了她,葉清清就扯下了帶著的草帽扔向了謝虞之,可惜草帽浸水之後就變得沉重不堪,也扔不了多遠,倒是如同一個沉重的沙包一般搖搖晃晃,船艙算不得寬敞,她便索性直接坐在了地上,濕漉漉的一片雨水順著她的衣擺墜落,在地上蔓延開一片水跡。

她也不是傻子,自然也知道自己現在是插翅難逃了,索性就這樣直接坐在地上,也不去理會謝虞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