酈靖寧一路小心翼翼地護著姜似,將她安然無恙地送回了東平伯府。

待姜似穩穩站定在府門前,他正要轉身告辭,就在這時,姜似忽然輕輕開口,聲音中帶著一絲關切與憂慮:“寧哥兒,明日起,你怕是就要名滿天下了。可樹大招風,隨之而來的,也會有一批勢力強大的對手,你難道不怕嗎?”

酈靖寧微微一愣,隨即嘴角勾起一抹自信而又輕蔑的笑容,目光堅定而明亮,緩緩說道:“對手?那些人不過是些見不得光的碩鼠罷了,我的對手從來不會是他們,他們,也根本不配做我的對手!”

說罷,他對著姜似恭敬地行了一禮,動作乾脆利落。而後,身姿挺拔地轉身,邁著堅定的步伐離去。

······

翌日清晨,酈靖寧也如往日一樣,早早便來到了盛府,若無其事地走進學堂,安靜溫書,彷彿外面的風雲變幻都與他無關。

然而,此刻的皇城之中,氣氛卻緊張得如同即將斷裂的弓弦,爭吵聲此起彼伏,激烈異常。

“陛下,刑罰不加於身,此乃春秋之時對待士大夫的禮數,就連聖人亦是推崇備至啊!”一名御史,昂首挺胸,滿臉正氣,彷彿他所講的真是無可辯駁的人間至理。

“是啊!是啊!”瞬間,一批官員和勳貴紛紛隨聲應和,那場面,就像一群訓練有素的鸚鵡,整齊劃一。

一旁的長興侯面帶微笑,勝券在握的模樣。在他看來,大局已定,這事兒已經板上釘釘了。

他覺得自己對當今這位官家可是瞭如指掌,陛下最看重的就是自己的顏面,絕不可能獨斷專行,公然反駁這些諫言。

果不其然,趙恆緩緩將目光投向寇準和蕭欽言,神色凝重地開口問道:“兩位宰相,對此有什麼要說的嗎?”

“全憑陛下做主!”寇準和蕭欽言竟難得地意見一致。但這並非意味著他們二人都與長興侯暗中勾結。

寇準心裡琢磨著,當下國家頭等大事乃是立儲,他可不想因為這檔子事兒平白生出許多事端,影響立儲的程序,所以選擇了明哲保身。

而蕭欽言則是整日裡揣摩趙恆的心思,他覺得皇帝似乎並沒有治罪長興侯的打算,於是也跟著附和。

聽到二人的回答,趙恆心中微微一沉,又將目光依次掃向六部主官和勳貴之首的英國公。

可這些人無一例外,皆是默然不語,嘴裡吐出的都是同一句話:“全憑陛下做主。”

“這朝中果然是有結黨的可能!!!”趙恆心中的疑心“噌”地一下就冒了起來,猶如被點燃的火藥桶。

他一向自認為英明神武,掌控朝局對他來說猶如探囊取物,可今日,他卻莫名地有些恍惚。

他的思緒彷彿一下子回到了“檀淵”,那時,他也是被寇準強硬地逼著親臨前線,那種被人推著走、無法自主的感覺,與此刻竟是一模一樣。

但他心裡明白,寇準是個光明磊落的君子,所以當時他還能維持住明君的體面,並未做出什麼失態之舉。

可如今呢?

他看著這滿朝文武,心中不禁湧起一陣憤怒與悲涼。

曹興昱是什麼樣的人?

那可是草菅人命、惡貫滿盈的混蛋啊!他們為什麼要為這樣的人請命?!

這些人心裡到底都在盤算著什麼?

趙恆越想,眉頭皺得越緊,眼神也愈發陰沉。

趙恆越想越氣,猛地一拍桌子,“啪”的一聲脆響,在寂靜的朝堂上顯得格外突兀。

他雙眼怒睜,目光如炬,像要噴出火來一般,狠狠掃視著這些朝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