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魚塔(四)(第1/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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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魚塔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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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白衣的身影走到她面前,略一側身,禮貌地示意她先透過。安柔兆下意識地快走兩步,到了另外一座書架前,這才以餘光悄悄打量對方。
仔細看的話,他的容貌其實十分陌生,卻總給她一種無端熟悉的感覺,令她第一眼就立刻聯想起另外一個人來。但無論是花妖的族類,還是眉目之間柔和的輪廓,都與她認識的那個人相去甚遠,怎麼想也聯系不到一起去。
難道只是一時看錯?她想要這樣說服自己,卻始終無法放下這份疑惑。
那個花妖手裡提著只藤籃,安柔兆起初以為他也是在藏書閣中工作的小妖。卻見他目標明確地停在一個書架前,掃過上面排列的書冊,動作輕盈地把這一排的書全部抽了出來,在籃子裡疊成一摞。
接著,他又與她擦肩而過,走下樓梯,在廳堂裡找了個書案,坐下開始看了起來。
安柔兆:“……”
說好的只能借兩本呢?為什麼你可以用籃子提啊?
謝真這天如往常一樣,練過劍後去禁地看了看睡覺的裴心與不吱聲的石碑,接著折回沉魚塔借書。
雖然他不清楚深泉林庭上下是如何在長明的令下對他大開方便之門的,不過沉魚塔中掌管藏書的文書確實對他十分寬容,不但全塔上下隨意進出,即使想拿回去看也沒什麼問題。不過為了避免造成麻煩,他通常先把這一天的書目先在塔裡略讀,挑出要繼續看的留下,其他就原樣放回。
他最近查閱的,是王庭典籍中關於“天魔”的記載。
當初霜天之亂起因尚不明確,但多數認為正是天魔造成。那是天魔第一次在世間現出蹤跡,使得當年統治中原大地,盛極一時的王朝驟然隕落,也令仙門與妖部皆動蕩不休,其餘波一直綿延到當今。
歷代鎮壓天魔的人手往往埋骨淵山,哪怕僥倖存活,也活不了太久。如今世上,若說對天魔本身的瞭解,死過一次的謝真恐怕可以稱得上知之最詳的了。
但,正因為他親眼見識過,現在才反倒有許多事情想不通。
仙門中對於天魔的記載,他早就全部熟記於心。他本希望王庭的典籍中關於天魔會有一些從其他角度出發的描述,或許會解答他心中的疑惑,不過至今還沒找到什麼有價值的記述。
在他搬了一籃子書下來,開始粗略篩選時,一名陌生的少女也抱著書,坐到了他左手邊的桌案後。
剛剛他在樓梯上見到對方,從打扮來看,大概是金翅鳥家的女孩。把金燦燦的飾物和衣服穿得華麗而不顯得累贅,一向是他們家的特色。
他忽然想起之前在迴廊上遇見的那個從昭雲部來的少年,是叫安焉逢來著,無憂十分不爽地提到他姐姐好像要嫁進王庭。應該就是這個姑娘了吧?
謝真小心地翻著手中薄薄的書頁,有些心不在焉。
她是什麼時候來的?也不知道長明見沒見過她。這幾天,長明似乎完全沒有提起這回事。
想著想著,他就感覺對方好像投來了一道視線。
習劍之人對於別人的目光頗為敏感,謝真察覺到了,但想著姑娘家或許是好奇看過了,假如他立刻回視,或許讓她尷尬,因而就假作不知。
結果說不定就是他這八風不動的態度,使對方更加明目張膽了起來,一開始還是隔一會偷看一下,最後幹脆就是光明正大地看了。
不是……他心想,你不是來看書的嗎?
謝真掃完了手裡這本,放回籃子,轉頭朝她看了過去。
兩人視線相對,少女全無偷看被發現的羞澀,反而對他笑了一下。謝真不明所以,報以一個疑問的眼神,意思是你看我幹什麼?
對方絲毫沒有領會到他的意思,竟然站起身,來到了他這張桌案前,坐在了他旁邊。
“我是昭雲部安柔兆。”她的聲音較一般少女來說更為低沉柔和,相當悅耳。
謝真:“幸會。我叫阿花。”
安柔兆:“……”
謝真已經習慣了別的妖聽到他這名字之後的表情:“這位姑娘,有什麼事?”
安柔兆:“我初來王庭,對這裡不太熟悉。公子是在王庭任職嗎?”
“倒不是。”謝真想了想,也不知道怎麼解釋他如今的身份,便道,“我從外面來的,暫居這裡。”
“哦?”安柔兆挑眉,“莫非是從靜流部來麼?”
三部之中,繁嶺與靜流中都有不少花妖,這個猜測也不算離譜。謝真不太清楚她為何對他感興趣,正要說話,面前忽然落下一道人影來。
短發青年脖子上繫著一條短巾,從天而降,把安柔兆嚇了一跳。他按著兩人面前的桌案,幽幽地說:“塔裡不準閑聊,要聊去外面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