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枝葉(一)(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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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枝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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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真讀完今日的書,看看時間,差不多也到了與安柔兆約好的時候。
昭雲部使者住在左院,謝真就順著方向找過去,一路上走起來還有點遠。想到安柔兆每天都要走這麼一個來回,到沉魚塔並不很用心地看看書然後回去,越發讓人覺得她此舉讓人摸不到頭腦。
總不能真是為了看他來的吧?非要說的話,她每次在黃金樹下面站的時間更久,倒不如說是來看樹的。
安柔兆已經等在門口,謝真與門外的王庭守衛打了個招呼,便同她一起進去。使者下榻的院落十分寬闊,他們穿過層層迴廊,終於來到清淨的中院。
按理說這裡應該有昭雲部自己的隨從與護衛,但現在一個都不見,興許是避開了。
院中藤花垂落,謝真本以為會在這裡坐下來談談,沒想到安柔兆步伐不停,經過前廳,引他進了書房。
書房中窗扉緊閉,香爐中燃起絲絲白煙。這濃重沉鬱的香味掩蓋了一些異樣,但他一踏進這間屋子,立刻感覺到不對。
安柔兆正要說話,下一刻,海山漆黑的鋒刃就指到了她咽喉上。
她額頭上冒出冷汗,但那把劍終究沒有更進一步。謝真沉聲道:“解釋一下?”
安柔兆兩根手指搭在劍刃側面,劍上散發出的寒意,令她指尖微微發麻。她把抵在肌膚上的劍尖稍稍移開了一點,才道:“何必急著……”
謝真:“不用繞彎子。簾子後面是什麼?”
安柔兆:“哎,本想和你慢慢談的,這麼敏銳也不是好事啊。”
書房裡側拉著一道織金的帷幔,她抬了抬手,簾幕無風自動,向兩側分開。後面擺著一張竹床,躺在上面的那個身影,赫然正是無憂。
無憂雙目緊閉,一副睡得不太舒服的樣子。他四周纏繞著許多似有若無的金線,如同被籠罩在一團晶瑩生光的煙霧中。而在金色的霧氣裡,還流動著一縷縷橙紅的火絲,即使隔著這麼遠的距離,也能從中感到那不穩定的氣息。
謝真心下微沉,拘束著無憂的顯然是某種融入了陣法的法器,即使他立刻對安柔兆動手,也難保裡面會不會出什麼岔子。
更何況,法器中還蘊含了一觸即燃的流火,危險萬分。
安柔兆已經鎮定下來,好整以暇道:“阿花公子,我後來也打聽到了一些你的傳聞,知道你劍法卓絕,令長老們都印象很深,當然不會毫無準備。”
這說的多半就是他在白陽峰上把庚午一劍串地上那回事了。她又道:“現在,不如坐下來,好好說話?”
謝真漠然看著她。安柔兆朝著無憂那邊瞥去:“你是可以把劍往我脖子上一送,但是,在那之前,無憂小公子可能會先掉一條胳膊什麼的。”
圍繞無憂盤旋的金線中,有一條移到了他左手,向下壓在他的衣袖上。織物無聲無息地裂開,接下來想必血肉骨骼,也抵不過這麼輕柔的一按。
謝真沉默片刻:“說吧,你要怎樣?”
不知為何,雖說仍然是那張面孔,但安柔兆莫名從他的視線中感受到了一股異常強烈的寒意,讓她渾身上下的警兆都在躁動。這個花妖平時瞧著不聲不響,板起臉倒是有那麼點氣勢。
但那又如何?失去先機,就是輸了。
安柔兆笑道:“先把劍放下怎麼樣?”
謝真並不廢話,歸劍入鞘。安柔兆從袖中甩出一蓬細細的金絲,纏在他身上,謝真很快感覺到身上靈氣運轉滯澀起來,直到完全內外隔絕。周身也如同壓著千斤的重負,手指都很難抬起來。
見此,安柔兆終於鬆了口氣。她把謝真往椅子裡一推,嘆氣道:“你對靜流部的小公子這麼關照,我倒是沒想到,還以為憑這個威脅不夠分量呢。”
謝真:“這個不夠的話,你就要搬出流火了吧。”
安柔兆:“話雖如此,若非必要,我也不想把咱們一起炸上天啊。”
謝真:“你又是從哪裡弄來的流火?白陽峰?”
安柔兆一愣:“什麼?”
這種流火謝真不久前才見過一次,就是在白陽峰中牧若虛佈下的陣法裡。雖說製造流火併非獨一份的技藝,但平日絕不算常見,如今在安柔兆手裡再次見到,讓他不禁疑心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麼關聯。
但看對方的反應,似乎又不太像。
“哪裡來的你就別管了。”安柔兆不再閑話,起身檢查了一圈書房內的隔絕佈置。謝真坐著的這把椅子斜放在案臺旁,側對著屏風,他只能稍微轉頭,看不到背後。
從這個角度,餘光能見到竹床上的無憂,另外桌案上還放著一個包袱。不久前安柔兆來到沉魚塔下時,手裡提的就是這個,因為個頭挺大,令人很難忘記它的模樣。
剛進房那會,他首先察覺到的就是帷幔後面的無憂,不過此刻他也能感覺到,包袱裡應該也有什麼活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