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去來(二)(第1/2頁)
章節報錯
歸去來二)
======================
一劍之勢,令四周火焰齊齊黯淡。半空中蛇影一滯,身軀閃爍幾下,重新盤旋起來,催動著烈火繼續襲去。
謝真手按孤光,凝神應對。劍氣灑出一片輝耀,宛如明月,將他與孟君山掩在其中,擋下了洶湧火浪。
但這不是長久之計,牧若虛看似就在他們上方,那灰蛇卻只是一副投影,他真正的神魂藏於陣中不知何處,一時間辨不分明。
牧若虛不知道在這爐心中用了多少功夫,現今驅使起來簡直如臂使指。見謝真只取守勢,他不禁輕笑一聲。
他似乎自覺摸清了對方的深淺,輕喝一聲,四下裡火焰猛地一收,凝聚成一條巨蛇,朝他們當頭撲下!
孟君山就在蛇口正對著的位置,此時仍然雙手持著銅鏡,鏡中水波激蕩,衍化陣法變幻。火蛇離他僅有數尺,他也不為所動。
一道劍光擦著他身側揚起,與聲勢浩大的火蛇比起來,那劍光幾乎一閃而逝。
銀輝連成細細一線,自下而上,穿過火蛇的頭顱,再如折燕般輕巧地一轉,攪散了那團火焰。
火蛇在空中凝滯片刻,猛然爆散開來。烈焰紛舞,風卷炎浪,吹得正中央兩人衣袂飄揚。單看這火焰的浩大聲勢,彷彿他們下一刻就會被吞噬,不消片刻就要融化其中。
“要是你們打破山體離去,我也不能把你們怎樣……”牧若虛的聲音在火中回響,“是你們要進爐心自尋死路!”
火勢陡然又增,這回他也學乖了,不再試圖與謝真硬碰硬,仗著火多勢眾,一概朝下壓去。
這最簡單的法子也有其聰明之處,光弧再難承受如此多的火勢,悄然碎裂。
謝真神色不變,手腕翻轉,劍尖指地,向下一頓。
最前面的一條火舌幾乎碰到他飛舞的發梢,千鈞一發時,無數虛影從孤光上電射而出,繞著他們周身一圈,沖天而起。
森然寒意壓過熱浪,道道劍氣斬向迸裂的火焰,霎時間,漫天皆是劍影。
穹頂下的烈焰被一掃而空,灰蛇僵在半路,都沒反應過來。只聽孟君山道:“千山萬劍,自你去後,再無人使得。”
謝真將劍一收,萬千劍影彙於手中。從進來就罰站到現在的孟君山總算動了,水光從銅鏡中灑出,在地上彙成涓流,沿著玄奧的軌跡一路奔湧,最終從四方彙集在祭壇中央。
水光氤氳,牧若虛愕然道:“什麼?”
“別躲在裡頭放火了。”孟君山敲了敲銅鏡的邊,“——出來!”
在水流的撬動下,爐心陣法終於現出一絲破綻,始終無跡可尋的灰蛇忽地現身,龐大的身軀閃現於祭壇上。
不用多說,謝真已身合劍光,疾掠而去。
灰蛇立刻便要重新隱匿,但被如影隨形的劍意鎖住,再也無處可逃。孟君山雙手相對,銅鏡在中間緩緩轉動,在奔流的水光指引下,謝真一連六劍,看似落在空處,卻回蕩起斷金裂石的震響。
灰蛇身上有六道鎖鏈將其與爐心相連,此刻被一一斬斷,每斷一條,他身上的靈光就弱下一分。盡管神魂並不會鮮血飛濺,蛇身也肉眼可見地衰弱下去,最後一條鎖鏈斬斷後,他身上的霧氣一卷,變回了少年人的模樣。
大勢已定,廳堂中的火焰漸熄,謝真居高臨下地望著牧若虛,劍尖指著他的咽喉。
孟君山等了一會,見謝真半天沒有動作,疑惑道:“怎麼?”
謝真歸劍入鞘,問道:“阿若?”
那少年點了點頭,傷感地笑了笑:“嗯,是我。”
孟君山也聽謝真講過雀蛇一體雙魂的事情,現在一看,雖然面貌還是一樣,但好像內裡完全換了個人。
“這就是那個善魂?”他審視地看了看對方,“看來我猜錯了,爐心裡不是他。”
“爐心魂……你們對這陣法確實所知不淺。”
阿若的語氣全然不似方才,十分溫柔:“多虧兩位,阻止了……牧若虛,否則對昭雲部,對這世間,又是一場劫難。”
他看向謝真:“你就是裴心的大師兄吧。”
謝真:“是。”
阿若坐起身來。他的身影半虛半實,宛如影子從正體上脫離。隨著他的起身,另有一個與他一模一樣的少年留在原處,雙目緊閉,似乎正處於無意識的苦痛中。
阿若低頭道:“我知道,兩位是來阻止白陽峰陣法成形的。我會將陣法關停,然後我們也會煙消雲散。在那之前,多謝你,讓我有講幾句話的時機。”
謝真默默點了點頭,孟君山也走近過來,聽他說話。
阿若對謝真道:“你曾見到我與牧若虛的記憶,或許你也有疑惑,為何牧若虛一定要做下這等傷天害理之事?這關乎雀蛇一族的秘密,原本應當永遠封存在牧氏族人的心中,但僅存的牧氏就只有我了,我希望,至少能有人知曉。”
雀蛇一族,原本並不是這令人又懼又怕的模樣。霜天之亂再往前,他們只是隱居在桓嶺中的一支妖蛇部族,沒什麼毀天滅地的力量,也不會發什麼瘋,平平常常地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