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正清弟子對這事卻不敢讓步:“殿下,不日即將有門中前輩來處理此事,我等也無法擅專。”

長明並不和他爭辯,而是忽道:“你們是從射月亭抓了祭拜的人吧。為何是射月亭?此事與裴心有什麼關系?”

正清弟子未料他如此直接,不禁愕然。他雖是觀中修為最高的弟子,平時卻不熟悉俗務,更不擅長打馬虎眼。一看他那搜腸刮肚想著要怎麼回答的面色,謝真的心微微一沉。

這個反應,不正是說明此事確與裴心有關?

沒等那弟子想出藉口,又或是編出瞎話,門邊有人道:“你且下去吧。”

弟子轉頭一看,如蒙大赦,對長明一致歉,便匆匆出去了。門外那人走進來,向他們一禮:“才別過,便又見面了,兩位。”

謝真看著這禮儀規整的年輕人,雖說仙門修士的年齡不能以面貌判斷,但他猜這正清弟子應當較為年輕。他袍服的樣式已經是正式出師的弟子,謝真卻並不認識,只能是他死後,近年才離開太微山的新秀。

長明:“我們見過?”

對方並不惱,斯文道:“前日一早,在菱湖邊見了殿下一次,想必您不記得了。”

謝真瞬間懂了,那時候他可能正昏著呢。說起來,也不知道長明是怎麼把他弄回來的,是像夾鋪蓋一般,還是扛麻袋一般?

“哦。”長明一臉大概是有這麼回事但是我完全沒印象的表情,“你是?”

“正清門,靈徽。”那年輕弟子道。

靈徽這個名字,謝真倒是聽過。前任掌門的親傳弟子,現任掌門的小師弟,一直在太微山修煉,是嫡系中的嫡系。

在晉平城宮觀這種地方,他一人就足以代表正清宮。

長明:“奉蘭提到過你。你不是去了昭雲部?”

靈徽看了一眼旁邊仍帶著風帽的謝真,長明說:“你直說便是。”

“有些意外,先回來處理。”靈徽便道,“殿下若要打聽裴心的事情,或許正與我們此次出訪昭雲部有關。”

剛活過來那會兒,謝真聽到小妖中間傳言,昭雲部因為修建圖騰塔而引來仙門關注。如今聽靈徽一說,果真確有其事。

長明:“這又關正清門什麼事?”

“自蕪江雀蛇作亂後,正清門也十分關注這一脈的動向。”靈徽猶豫了一下,可能覺得這事情也瞞不住,便說了出來,“門中有些懷疑,那個雀蛇族人並沒有死。”

謝真眉頭微皺,聽他繼續道:“正清門確實斬殺了雀蛇,但他並不一定是當年禍亂的主謀。”

長明:“這麼懷疑,是因為妖邪侵襲的事情還沒有停息?抓射月亭的人就是因為這個?”

他直接問到了重點。靈徽道:“沒錯,雖然還不能確定。因而我們才要前去昭雲部。”

“那麼,”長明再次追問,“為什麼是射月亭?”

靈徽這次停頓的時間更久一些,長明也不催促。最終,他說:“事涉瑤山,本不應當由我開口,但我恐怕接下來遮遮掩掩,反而誤了正事。殿下可知道,正清為何對當年裴心的事情三緘其口?”

長明:“為何?”

“因為當時,我們認為裴心或許正是受到雀蛇操縱的同黨之一。”靈徽說,“他出現在蕪江岸上時,身上妖氣沖天。”

聽到這話,謝真第一反應就是絕不可能。

裴心自小修煉,心思純淨堅定,如果他能被雀蛇操縱,那仙門中年輕一輩,差不多就沒人能倖免了。

但是……他也知道事無絕對,何況按照西瓊所說,裴心在十七年前確實去過昭雲部。會不會是在那時,他就遭了毒手?

長明望了一眼謝真,看到他情緒還穩定,才回頭道:“但我聽說,裴心當初是與妖軍作戰的一方。”

“這就是奇怪的地方了。”靈徽小心地措辭道,“當時晉平城中只有幾名弟子,等門中長輩聞訊趕來時,他又立即遁去,縱使我們想問個明白,也沒來得及。按照我等的猜測,他或許是受雀蛇所控,但仍有理智,因而才出手救人。”

長明:“他救了人,也沒害人,單憑他身上有妖邪之氣,就判斷他是雀蛇的同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