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脆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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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君山朝棺裡一看,心道這是什麼奇門法器,瞧著倒是有些像古物。

戴晟一手按上去,靈氣鼓動,遂有層淡淡的光芒從面具上泛起。孟君山還待細看,忽地覺得腰上彷彿被套索勒住,一股巨力將他向後扯去。

猝不及防間,他本能與之相抗,只被拽出了兩步遠就停了下來。

就在他這麼一愣神的功夫,他已經被拖離了石棺,只看到一道金光倏忽從棺中疾射而出,釘在戴晟胸前。

戴晟顯然也毫無預料,登時身形一晃,仰面倒下,斜斜掛在了石棺邊沿。孟君山看得清楚,黃金面具從中裂開兩半,尖銳的一角正嵌在他咽喉下方一寸的地方,沒有多少鮮血湧出,只有面具上正溢位濛濛金光。

幾乎同時,狐妖的衣角從他面前閃現,探手去拔那片面具。誰料戴晟那已無法動彈的身體一個不穩,反倒向石棺裡跌了進去。

一擊不中,施夕未振袖一揮,兩道霧氣鉗在戴晟腰間,硬是要把他拽出來。孟君山只愣了一下,立即也揚起水幕,裹著戴晟向外扯。

別的不說,戴晟怎麼看都是在棺裡遭了什麼不妙的玩意,先把人弄出來總不會有錯。

水幕一卷住戴晟,孟君山就吃了一驚,他手下感到的重量何止千鈞,哪怕戴晟七尺之軀整個都是秤砣做的,也絕不可能沉成這個鬼樣子。

事感不妙,孟君山更不敢小覷,銅鏡從他袖中飛出,向石棺裡不要錢地沖進了一波洶湧潮汐。接著他就感覺手上一鬆,彷彿是把什麼樹根從土裡拔出來,戴晟被拽得憑空飛起,胸前拖著一道昏黃的金光,落在了他們面前。

聞人郴與霍清源離著更遠些,也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他們就只見到戴晟俯身在石棺中,接著立於原地的狐妖身影陡然如水波散去,下一刻已在石棺旁現身,莫名其妙地和孟君山一起拔起了蘿蔔。

霍清源稱得上一句見多識廣,憑借狐妖與孟君山那幾下交手,已經察覺這妖族大概是精擅幻術的大師。可是哪怕早有提防,他也沒發現剛才站在那裡的狐妖不是本人,而是幻象。

他也隱約感覺不大對勁,這狐妖沒名沒分地在逢水城當侍女,修為怎會如此精深?但想想狐妖一貫百變千面,說不定她自有不凡來歷,回頭還是得查一查到底怎麼回事……

心念轉動間,戴晟已被他們從石棺中抓了出來。他咽喉下嵌著的面具驟然松開,掉落在地,接著不住震顫起來,似乎有一股氣息正要從中噴薄而出。

施夕未面如寒霜,一道霧氣盤旋的陣法憑空向下一推,把面具死死壓住,不教它頭上那個靈氣漩渦繼續滋長下去。相較於他剛才那些令人目不暇接的手段,這陣法可說是樸實無華,毫不起眼,赫然已經動了真格。

孟君山愕然看著:“那是什麼東西?”

“別光看了,”施夕未咬牙道,“上來幫忙!”

孟君山也是沒反應過來,在場眾人唯有他知道施夕未的真身,這麼一個絲毫看不出厲害的無名法器連靜流主將都對付不了,簡直就是離譜。

等他同樣對其施加壓制時,才知道這玩意根本就不是尋常法器。

面具上的氣息帶著一股難言的混沌,非但在他們的壓制下左沖右突,還隱隱蠶食著他們放出的靈氣。他們這番作為,就好像拿一隻碗去蓋住噴薄的泉眼,有力氣也很難使得上。

“這面具怎麼回事?”按了片刻,孟君山也差點冒出冷汗,“把它放出來再對付還容易些吧?”

他說的也不無道理,施夕未卻道:“那樣只會更麻煩。”

孟君山:“你見過這東西?”

“與它交過手。”施夕未簡短道,“在燕鄉,我不是它的對手。”

孟君山心中驚濤駭浪,不光是對方自承不敵,而且既然提到燕鄉,那不就是……

施夕未:“就是你想的那一次。”

孟君山:“……”

他只知道施夕未當時身受重傷,卻不知道其中還有這種淵源。如此一說,無憂受傷一事也與其有關了。

難怪施夕未要親赴中原,隱形埋名潛伏在城主府中,原來是察覺到了衡文書院有什麼線索?也不太對,倘若他早知道東西在戴晟身上,說不定還有別的辦法從他口中挖出秘密,既然他直到進到遺跡都還在掩藏身份,多半是在等待行程中哪裡露出破綻。

孟君山此刻有點體會到之前戴晟的心情了,敢情這一行人裡根本就沒有一個是單純地來挖遺跡的?

另一邊兩人見孟君山都出手了,霍清源當即也助上一臂之力。只是他不像孟君山那樣通曉陣法,於是只是輸些靈氣進來,聊作援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