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苗嘆了口氣:“沒事做自然就放假了啊,所以就只留了些人看守而已。等到有事做了,那些人自然就回來了。”

“原來如此……”董昭若有所思道。

周苗帶董昭熟悉了一番之後,就離開了軍器監,讓董昭留了下來。

董昭在這軍器監內四處走著,他走到刀槍坊內,一眼掃過去,就看到了那鍊鐵爐,那高大的鍊鐵爐已經很陳舊了,爐子旁邊只有個老工匠守著,鍊鐵爐底下並未點火,爐灶都是冷的。

董昭震驚不已,按理說,這軍器監內,應該是紅紅火火的,可是卻冷冷清清,讓他心中一涼。

如果軍器監都成了這副模樣,那這朝廷看來是真的不行了。

“參見大人……”那個老鐵匠看見穿著官袍的董昭來,當即起身佝僂著身軀朝董昭行禮。

“免禮。”

董昭看著這個老鐵匠,和煦的笑了笑:“老人家,您在這待了多久了?”

“三十年了。”老鐵匠答道。

“這麼久?”

“是啊,您是我見過的第十個軍器監主事了……”老鐵匠帶著一絲嘆息道。

“這麼巧啊?”董昭並不在意這些,他問道:“老人家,這個作坊既然沒打造器械,您還守在這裡做什麼呢?”

老鐵匠聞言,頓時渾身一顫,當場就跪了下來:“大人,您不要趕我走啊!作坊內雖然沒有器械可打,可是老朽每天都擦拭這些器具,讓這坊內乾乾淨淨……”

董昭連忙扶起老鐵匠,和煦道:“老人家,我沒有要趕你走的意思。”

“真的嗎?”

“真的。”

老鐵匠抬頭,“大人,自去年八月以來,因為朝廷沒有打造器械的想法,於是就停了工,到如今都未開工。於是上一任軍器監主事,便自作主張,遣散了這兒的大部分夥計與工匠,只留下了少部分人看著,而老朽幸運的留了下來。”

“不是說放假嗎?遣散又是什麼意思?”董昭驚道。

“遣散自然就是解僱了啊!大人,因為朝廷停工了,所以那些工匠與夥計留下來也沒事做,還要吃飯還要領工錢,於是,上一任主事就……”老鐵匠說著眼淚的流了下來。

“那您留在此處,還有工錢領嗎?”董昭問道。

“有,不多……有事做的時候,一天是一百文,可沒事做,一天守在這裡,就剩十文……”

“十文?”

董昭震驚了,這裡邊貪汙有多嚴重可想而知了。遣散工匠與夥計,剋扣工錢,塞滿了那些人的腰包,這簡直無法無天!

而且,這可是軍器監,造兵器的,把人都遣散了,真打起仗來怎麼辦?

董昭忽然想起了當初在幹水關打仗的事,那時候火炮動不動炸膛,讓蘇博極為惱火!而在南巖剿匪時,饒豐縣的官兵衣甲都是殘破生鏽的,至於器械,就更不用說了。

董昭明白了,原來自那個時候起,朝廷的根基就已經爛了……

“老人家,這樣,你去把這兒剩下的人都叫到軍器監大堂裡去,我有事要跟大家說。”董昭朝老鐵匠說道。

“好……大人,您不會遣散我們吧?”老鐵匠擔心起來。

“不會的,您放心好了。”董昭搖了搖頭。

半晌之後,軍器監大堂之內已經站滿了一百多人,這些人裡邊,有大約三十來個跟老鐵匠一般的匠人,而剩下的七十多個,都是看守的侍衛與小吏。

董昭看著這些人,頓時眉頭一緊:“軍器監十二坊主事何在?”

這一問,問的那些人面面相覷,都沒一個回話的。

董昭脾氣一上來:“十二坊主事呢?都死了嗎?來個人給本官回答一聲!”

這時,人群裡閃出一個熟人,這人不是別人,正是早早調來軍器監的邵春,邵春道:“回大人,那十二個主事都在家裡睡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