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有炮,自然有火銃,只是近些年來財政吃緊,軍備廢弛,粗製濫造的火銃連邊軍都看不上,經常炸膛,而禁軍就不一樣了,禁軍的火銃是衛戍司三大營留下的。

禁軍迅速提速,全身俱甲的鐵騎一路猛衝,射發三次火銃後,便狠狠地與對面都梁軍撞在了一起,而還未與禁軍鐵騎交手的都梁軍後陣騎兵,路過魚背鰭與腹鰭之處時,兩側魚鰭各開啟四條通道,亮出四門火炮,對著都梁軍的中段後段就是一陣猛轟!行進中的都梁軍猛然遭受炮擊,一時大亂!恰在此時,禁軍鐵騎狠狠撞來,撞的都梁軍陣型散亂,無數人被挑殺下馬,落馬被踐踏如泥,慘嚎聲四起,一時間大敗!

伊寧盯著前方仍在殊死抵抗的天狼騎和已經衝過來的怯薛軍,再次下令:“黑甲軍,上!”

一身堅固黑甲的高大步卒們挺起長刀大斧,自刀車縫隙裡衝出,如黑色潮水一般殺向殘餘的天狼騎和攻上來的怯薛軍,黑甲軍領頭的有內廷的二十餘化境高手,身手了得,很快就殺穿一路,長刀大斧之下,幾無完屍,半個時辰不到,三千天狼騎只剩千餘潰退。而兩萬禁軍鐵騎則驅趕都梁軍深入敵陣,甚至趕到了怯薛軍陣裡,而且越鑿越深,看的對面兀裡心都突突跳。

南人,居然這麼能打?

廝殺了一個時辰後,天狼騎幾近全軍覆沒,而都梁軍,怯薛軍已經各自為戰,亂成一團。期間怯薛軍曾多次猛攻魚嘴,但根本衝不破刀車大陣,即使打爛幾架刀車,也會被後邊迅速補上的重甲盾兵頂上來打退。而時不時盯著戰場的弩車,仗著射程極遠,一旦發現有結陣的敵軍,就是一陣弩箭射去,這導致怯薛軍叫苦不迭,但面對著這刀車大盾防護的魚嘴,他們生出一股無力感。

戰場上,已經躺了無數屍體,死去的人帶著不甘的目光,而還活著的人則毫不關心的一腳踏在了死人的屍體上……

“左右兩後翼沙撅軍,上!”兀裡大喊,急忙調動身後軍隊來戰禁軍鐵騎,這也是兀裡能調動的最後一支軍隊了。

眼見雙方鐵騎絞殺在了一起,難捨難分,而兀裡將後翼的沙撅軍都調了上來,中軍鬆動,伊寧看到了戰機。

西風再次猛烈颳起,伊寧取過一杆方天畫戟,戴上一塊夜叉銅面具,一轉頭,畫戟一招,呼喚後邊蓄勢待發的札甲騎士,厲聲道:“跟我上!”

魚嘴張開,敞開一條大道,黑甲軍讓開,伊寧一馬當先,杏黃大纛搖動,身後京師衛戍營的一千飛虎騎緊隨其後,極速提馬,狠狠的直鑿兀裡的中軍而去!

鐵騎隆隆作響,踏破塵埃,飛虎騎如一把尖刀,狠狠的朝兀裡中軍捅了過去!伊寧手持畫戟,揮戟橫掃,將迎面而來的五六個韃靼勇將掃落馬下,縱馬直衝,一路衝,一路殺,手上幾無一合之敵,很快便鑿開一條大道,身後飛虎騎跟隨她繼續撕開陣線,將口子越撕越大,直撕到與兩路禁軍鐵騎匯合!

而後邊的黑甲軍,長槍兵,刀盾兵,則跟在後邊,擺開陣勢衝上來收割!而衝上來的沙撅軍因為緊急來戰,馬都沒來得及提速,當沒有戰馬衝勁的騎兵與重甲步卒打在一起時,戰馬反而成為了累贅,只需朝馬腿上一砸一砍,一個騎兵便就此廢掉,淪為隨後撲上來的槍兵的槍下之鬼!

皇帝后邊湯銑眯著眼道:“好手段,居然將這數萬騎兵克的死死的,聖上,這領軍之將有王佐之才啊!”

皇帝回頭看了一眼湯銑,淡淡道:“是嗎?朕也這麼覺得。”

三路鐵騎越戰越勇,鐵騎裡不僅僅是精挑細選的軍中精銳,更有大量內廷外庭高手混雜其中,戰力極強,而韃靼高手被伊寧殺到喪膽,更無人敢上前攖鋒,任由伊寧在那裡大殺四方,直殺到再也穩不住陣型,開始潰敗!

眼看對面鐵騎如此英勇,兀裡慌了!南朝怎的有這等鐵騎?這開戰不過兩個時辰,怎麼會開始穩不住陣型了?

他手指著那戴著夜叉面具在軍陣中左挑右劈,如殺神一般的人,喝道:“那是前幾日那女魔頭否?”

“除她之外,南人再無此等身手者!”哈謬道。

“給我衝上去,宰了她!”兀裡大怒不止。

“大汗,我們先撤吧,左右兩翼已經撐不住了……”

由於兀裡派去劫掠的人遇到了南邊軍隊的埋伏,他不得不調出一部分兵馬防備,遵化也留了重兵防守,以至於他此番野戰僅僅只帶來六萬人。

“給我撐住!”

“大汗,撤吧,中軍已經開始動搖了,再不走,要潰敗了!”

“大汗,你先走,我來斷後!”長鬚及腰的八剌袞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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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了她,殺了她!”兀裡猶然怒喊不止,但終是被哈謬帶人給架上馬,轉頭往東北方向撤身而去!

伊寧率軍追殺出二十餘里,但終究是韃靼人馬快,被他們逃進了平谷,眼看平谷那邊營盤堅固,居高而立,伊寧不由蹙眉停下馬來,她回顧一眼,見身後騎士們一個個疲憊不堪,於是下令撤軍。

回軍途中,禁軍中的一個帶著半邊面甲的將軍朝伊寧靠過來,拉著尖細的嗓音說道:“想不到,你居然還會排兵佈陣?”

伊寧聽得這聲音,便知是當初的手下敗將殷奇,不料他居然在禁軍之中,略微一怔後也開口道:“略懂。”

“咱家,想跟你再打一場,約個時間吧。”殷奇一雙陰的滲人的眼睛看了過來。

“好啊。”伊寧一副輕鬆的樣子答道。

殷奇哼了一聲,撥轉馬匹,回了禁軍鐵騎之中,他可不想跟這女人並排走,晦氣。

當得勝的大軍返回京城的時候,滿城百姓夾道歡迎,伊寧混在人群裡,戴著面具,趁人都沒發現她,一溜煙躲進巷子裡,卸了甲,用大氅一包,縱馬衝回了瓦橋坊。

回到閒園,沈青看著馬屁股後邊鼓鼓的大背囊很吃驚,翻開一看,盔甲全在裡邊,上邊還有血。

伊寧抹了一把臉,說道:“有水嗎?”

沈青當即端來水,伊寧咕咚咕咚將一壺茶盡數灌入嘴中,嚥下去,打了個嗝。

“贏了?”

“贏了。”

“韃靼人撤退了,會不會就此退回草原?”沈青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