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的書少,不懂什麼經世之言,但我想保護我想保護的人,就跟我師姐一樣!”董昭說完長長吐了口白氣,便找個地方坐下來調息了,再無半句言語。

慕容幽蘭聞言,撇過頭,看著天空,雪,又開始無聲的下了起來……

中軍大帳之內,蘇博臉色凝重,盯著破虜口的地勢沙盤,額頭皺紋緊緊疊了起來。

“蘇帥,我們不能這樣強攻了,破虜口地勢險要,遠非幹水關可比,且北風強勁,這三日以來,我們強攻的傷亡太大了……”鄭桂如是說道。

“是啊,度然大師那般高人,攀上那口子都被朵思顏一掌給逼了下來,又被垛口上的韃靼人萬箭齊發,不得不退,我們計程車卒,只能拿人命填,那垛口又太高,我們的炮又打不準……”

蘇博沉默不語,這時,有人來報,說顧家兄弟傷好的差不多,已經從古寧關過來了。蘇博一抬眉,說道:“請進來。”

顧家兄弟進了大帳,居然泣不成聲,蘇博問起緣由,顧章和道:“蘇帥,張將軍因傷勢過重,沒能救回來,他三日前,殉職了……”

顧章和口中的張將軍是保安軍指揮使張珩,黃羊谷之戰中了南里僕一箭,因此倒下,不曾想,他居然沒能救回來……

蘇博的臉冷了下來,他來不及傷心,死死盯著那沙盤,盯著那天險一般的破虜口,沉默不語……

而更壞的訊息還在後邊,有信使前來,告知了程歡被昝敏圍困在鎮戎堡的事,更讓蘇博大驚失色,居然連程歡都被算計了嗎?這個昝敏,這頭老狼,當真是厲害……

帥帳內一時落針可聞。

正當所有人一籌莫展之時,董昭進帳了,蘇博連忙問道:“董昭,你有什麼好法子沒?”

董昭道:“好法子談不上,我剛從外邊來,看見我們軍中的水缸,結冰了,而且水缸裡的長柄木勺,居然被冰凍住了,拔都拔不出來,我就想到一個法子,不知可行不可行。”

“快說來。”蘇博振奮不已。

董昭指向沙盤上一處,那是破虜口的西側,是一面絕壁。他開口道:“我們用床弩,射出巨箭,箭桿箭頭上淋上水,只要這些大箭插進絕壁,過上一夜,箭桿結冰,與山體相連,就成了橫梯,我們選些武功高的人士,以輕功攀上,奪下隘口,再懸下繩索,派勇士們爬上去,便有勝算!”

“好啊……終於有法子了,年輕人有點本事啊……”鄭桂道。

“但是……”董昭欲言又止。

“但是什麼?”

“但是,正面,東面,都要發起猛攻,來麻痺韃靼人,這樣一來我們在西面才會成功攀上去……而猛攻,恐怕又要死很多人……”董昭說道。

“法子可行嗎?”蘇博有些疑問。

董昭道:“如今天氣極冷,滴水成冰,蘇帥可找一架床弩對著一處崖壁試試,若見效,便此計可行!”

“好!”蘇博點了點頭。

很快,在蘇博的命令下,一架床弩被搬了出來,軍士們在巨箭之上淋上水,朝著百步外的一處高壁急速射去!

“篤!”

巨箭射入高壁之上,穩穩插在那裡,入內竟然長達一尺深!這軍中床弩,威力居然如此可怕!

半個時辰後,眾人親自去檢視,發現那箭桿已經結冰,與崖壁連在了一起,拔都拔不出來!

諸將一時都看向了蘇博,蘇博當即下令道:“就照董昭說的辦!先在南面,東面吸引韃靼人的注意力,入夜時分,讓床弩到位,往絕壁上射箭!明日,便是決戰!”

“是!”

“給士卒們披上雙層鎧甲,減少傷亡……”蘇博低頭道。

當天下午,無畏的軍士們又發起了一次強攻,一直打到夜幕降臨,破虜口南邊狹窄的隘口下,血流成河,屍骸相枕,慘烈至極……而被悄悄運到西邊山崖下跟山崖對面的床弩,終於成功到位,十數架八角重型床弩朝那絕壁之上發射了數百支巨箭,將那面絕壁射成了刺蝟一般,雖然大多都是斜著的,但若是一結冰,與山體連為一體,或許真的能當梯子用。

彤雲密佈的天空下,董昭坐在篝火邊上,雪花無聲落在他身上,他嘆息一聲,忽然,一個俏麗的身影湊了過來,一股蘭花香味也被他吸入肺腑。

慕容幽蘭道:“明天,你還要上陣嗎?”

董昭道:“上啊。”

慕容幽蘭蹙眉:“你就這麼不怕死麼?”

董昭輕笑一聲:“大丈夫頂天立地,何懼死乎?”

“那我跟你一起去!”

董昭轉頭:“慕容姑娘,你千里迢迢來這北境,過這種刀尖舔血,風餐露宿的日子,何苦來哉?”

慕容幽蘭道:“因為,我喜歡你,我想嫁給你。”

董昭笑道:“我只不過是一個江湖野人,你這又是何苦?況且我已有妻室,還望姑娘莫要錯愛了。”

“咯咯咯咯……”慕容幽蘭笑了起來,“我們羌人不會像你們漢人這般含蓄,喜歡就是喜歡,就要大膽說出來,況且,人總有想要追求的東西,你說是不是?你那師姐,不也苦苦追尋郭大俠十來年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