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歡再看伊寧,兩人眼光碰撞,雖並無殺氣,但仍讓人感受到了不同尋常的壓迫感。

程歡開口道:“白梨,畢竟是我外庭的人,她出嫁,我這個外庭的頭領,來道聲賀,也算說得過去吧?難道我不能來嗎?”程歡當場坦白,說穿白梨的身份,非常自然,但卻讓人感覺一點都不自然。

短短几句話,已經讓董昭感受到了這個男人的厲害之處,每句話都毫無破綻,無懈可擊,將他那沒來由的道賀掩飾的嚴嚴實實。

蘇博於是手一擺:“裡邊請。”

程歡頷首,帶著傅恆,大踏步走了進去。

待程歡入內,董昭對伊寧道:“他今天什麼意思?夏瑩死了他難道不知道麼,他真不是來找麻煩的?”

伊寧蹙眉道:“不是。”

高舒平道:“他今天不找麻煩,就是為了日後找麻煩,程歡此人極能忍,要不然他也坐不上如此高位。”高舒平話鋒一轉:“但是,如果他要出手,那將是雷霆一擊……”

伊寧道:“不錯。”

董昭仔細咀嚼程歡的話,也就那就白梨是外庭的人引起了他的猜測,這說明了什麼?白梨何時何地打入董昭身邊,他一清二楚;他們識破了白梨,他也清楚;夏瑩與白梨的衝突,他更清楚。這要換做是徐經張綸,估計早就殺過來了,而程歡今日卻是坦然來道賀,似乎接受了一切,又或者一切跟他沒關係一般,這就很可怕了。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精彩內容!

而董昭不知道的是,在宅子外一里外,一個拐角處,左封顯在樹後邊捶著樹幹,一臉凶煞,眼睜睜的看著程歡連句狠話都沒放出,就這麼捏著鼻子進去了,他氣極。而他身後,韓延釗拉了拉他的胳膊,說道:“師兄……”

“可惡!”左封顯一甩胳膊,撣開韓延釗的手,怒氣沖天:“白梨就這麼嫁給了董昭這小王八蛋?我不甘心!徐經這個王八蛋!當初他選的白梨,沒想到白梨居然……老子早晚弄死他!”

“師兄,程歡不想跟那對姐弟開戰,憑我們又能做什麼?”韓延釗道。

“我要去搶回白梨,殺了董昭!”左封顯一怒之下居然蹦出了這句話來,他抬腳準備走,根本不顧及自己還有一身傷沒好,韓延釗死死拉住他,說道:“師兄不可啊,那裡邊高手極多,不說別的,汪澄,龍驍,隨便一個,我們兩加起來都未必打得過,何況還有那個女人在,而師兄你還帶著內傷,我們去無異於找死啊……”

“我不甘心!”左封顯怒吼不止,“我們加入朝廷,本以為能就此橫行天下,不曾想今日連一個小小的府邸都進不去,為了朝廷,我們打生打死,卻落了什麼好?自己心愛的女人都不能搶,我到底能幹什麼?”

韓延釗道:“師兄,不能說這種話啊……”

“為什麼不能說?為什麼那個伊寧董昭龍驍就能在江湖上快活,無拘無束,我們呢?一紙詔書下來,讓你往東就往東,讓你往西就往西,不然就是被砍頭,留在朝廷到底有什麼好!”左封顯徹底爆發,將韓延釗震的說不出話來。

左封顯發洩完,胸膛一起一伏,他忽然身子一軟,口角溢血,往後倒去……

“師兄!”見左封顯狀態不對,韓延釗趕緊將他扶住,他一搭左封顯的脈搏,壞了,師兄筋脈紊亂至極,氣血翻湧,真氣在五臟六腑內亂竄,這這這……左封顯本來被伊寧董昭打的還沒恢復,這一氣,傷上加傷,更嚴重了……

韓延釗無奈,他只得扶著左封顯離開,他回頭,深深看了一眼那座張燈結綵的府邸,眸子如冰一般寒……

佈置的整潔而喜慶的大堂裡,人人和顏悅色,喜笑顏開,等著新郎新娘吉時拜堂,唯程歡,帶著傅恆走到一處角落,尋了一張桌子,坐了下來,安然如山,周邊之人看見程歡,饒是他一身淡雅裝扮,也沒人上去打招呼。笑話,這個人不來找麻煩就不錯了,誰敢尋他的不是……

好不容易吉時到,小蘭,阿芳陪著頭戴喜帕的白梨出來,高舒平忙喚人給董昭挽上紅花,兩人牽著那大紅綢子並肩站在大堂之中,上首太師椅左邊上坐著蘇博,他是此間長輩,而右首位置空著,不知道坐誰好。

董昭白梨站在那裡,高舒平見狀,對伊寧道:“你去坐右邊上首,你是他師姐。”

誰知程歡道:“那個位置,我來坐。”

眾人循著聲音,看著在角落裡站起來的程歡。程歡走來,說道:“白梨曾是我手下人,我也算是她長輩,我坐此處,可算說的過去?”

白梨聞得程歡聲音,不由手抖了下,董昭一把拉住她的手,無聲的寬慰她。

“不行。”伊寧說道。

“為何不行?”程歡問道。

“他們……憑何拜你!”

程歡臉色一凝,盯著伊寧看了好久,伊寧也不示弱,兩人目光相對,整個大堂內霎時間安靜下來,氣氛冷到了極點。

汪澄走來,一把按住程歡的肩膀,冷冷道:“你要吃酒便坐角落去,拜堂之事,不用你來摻和,少在這作長輩!”

程歡卻也不示弱:“我外庭的女子,嫁給他人,我這個長輩居然連上首都坐不得?是何道理?”

汪澄冷冷道:“你是她爹?還是她娘?你算什麼東西,也敢坐上首!你要敢坐,老夫今天就撕了你!”

汪澄面色不善,伊寧眼光泛寒,再看龍驍,也是一副不太客氣的樣子,程歡當下對董昭說道:“好,這上首我就不坐了,但是董昭,你若是以後負了白梨,本督絕不會放過你!”

董昭神情一凜,說道:“這就不勞程督主操心了,我知道就算我不負白梨,你也不會放過我的,你說出這話來無他,只因你今日人少勢窮,打不過我師姐他們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