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是給了他重來一次的機會。

坐在花壇邊,思來想去,寒風吹得他瑟瑟發抖。

“怎麼?想不清楚?”孟越裡面穿著睡衣,外面穿了一件風衣,手裡還拿了一件黑皮風衣,將風衣披在廖旭東身上,他小聲說:“小區裡走走?”

廖旭東悶著頭,腦子裡一團亂,也沒注意孟越什麼時候出現的。

聽了孟越的話,他麻木的站起來,機械的想去拿扔在地上的包。

“沒事,扔地上。”孟越說著,先邁開了步伐,走在前面抬起手指著幾十層的高樓:“小區到處都有監控,這小區,五六年了,環境、安全各方面都很好。”

廖旭東跟在孟越身後,沒有接話。

孟越放下手,停下腳步,等廖旭東走上前後,兩人並肩走著:“有時候,人想問題,會鑽牛角尖。”

孟越說話的時候指了指自己的腦子:“特別是涉及到自己的時候,很多問題,想不清楚。魏老說,你很堅決?”

廖旭東麻木的點頭。

孟越呵呵一笑:“有些東西,該堅持,有些東西,需要思考。人啊!本身就很複雜,愛情這東西,更說不清楚,男人與女人之間的事,一旦碰上,智商都會降到零甚至負數。魏老讓我來勸勸你,所以我下樓來看看。”

廖旭東沉思著,小步往前。

孟越的語音很平和,就像是冬日裡的一抹暖陽:“其實沒什麼好勸的,你的意思,我跟魏老都明白,魏老年紀大,見過的東西多,你別看他跟在你和小莫身邊打醬油,其實他門清,只是他不想摻和你們感情的事,你懂?”

廖旭東皺了皺眉,沒說話。

孟越說:“人老了,就會害怕,所以他把你放我這兒,讓我來找你,不過我也不打算勸你,我也怕,你知道我和魏老怕什麼?”

廖旭東搖頭。

“你們好了,那自然好,你們不好呢?我跟魏老以後就是罪人,你說我怕不怕?棋局這東西,成棋子是最大的悲哀,因為你左右不了自己下一步往哪裡走,但是我呢?還是毫不猶豫的入了局,你知道為什麼嗎?”

也不管廖旭東回不回應,孟越接著說:“從阿靜來找我告訴了我一切之後,我就知道,我這輩子,逃不掉這個局,至於這個棋局,是你在下?魏老在下?小莫在下?還是我在下?其實都不是,是老天爺在下。我們,都是棋子。”

“只是大家都圍繞著小莫這顆將在走棋,走得通,那大家都好;這個棋局可不像街邊的棋攤子,想重來就重來;走不通,我們幾個可能都得死,哪怕小莫,一樣可能會死。”

廖旭東轉臉看著孟越。

“你別看我,我只是跟你說實際情況,現在你最大的問題,應該是不知道該怎麼走下一步,你怕你一走,整個棋盤就死了;但是阿東,你想過沒有,你不走?棋盤就能活?下棋是兩個人的對戰遊戲,擺好了你一步不走,也是死。”

廖旭東終於開口了:“可是,我走一步,影響太大,我怕我一步走下去,棋盤就崩了。”

“呵呵,你啊,想得遠,想得多,這都沒錯,但是因為想得遠,想得多?就不下棋了?你要麼最初就別入局,既然入局,你不動,一樣會被吃掉,車路上被車吃,馬路上被馬吃,就算隔著兵,炮也能幹掉你。

你敢保證,你的棋路上,永遠有其他棋子幫你擋著?今天是我和魏老在幫你擋,下回呢?

沒有,也不會再有,我們也怕死,我們也是冒著生命危險在跟棋盤子作鬥爭,沒有永遠這個概念,所以你只能自己走下去。”

廖旭東問:“如果我直接走崩了?”

“崩就崩啊!又不是你一顆棋子崩了,要崩也是整盤棋崩。阿東你還年輕,我跟你一樣大的時候,經常跟你有一樣的想法,總覺得有些選擇不要做,有些事能放棄就放棄,但是後面我發現,我想多了;你有沒有想過?崩盤的時候,其實總會有人出來救盤的;天塌下來,總有個高的頂著,只要你活著,就會等到戰勝對面棋手的那一天。”

廖旭東陷入深思。

“你現在逃避也好,繼續也罷,都逃脫不了這盤棋,那你為什麼不試著努努力,讓其他棋子在你的帶動下開啟更好的局面呢?現在剛開局,你就走不下去了?你不覺得這是很可怕的事?你雖然不是棋手,但現在你對這盤棋來說,至少是最重要的那顆棋子,哪怕你覺得你只是個卒子。

開局的卒子在前方,過河的卒子能斬馬,中盤的卒子能擋炮,殘局的卒子能當車!”孟越說話的聲音非常柔和,很有磁性:“能留到最後,哪怕只剩下卒子和帥,一樣會贏嘛。”

“我想想。”

“恩,魏老說,他過兩小時來接你,回去你還能睡三個小時,明天你們早上還有戲?聽說是老陸在當導演?這老傢伙,五十多歲了,整天板著張臉,好像別人欠他錢似的,我明天正好沒事去罵罵他。”

廖旭東斜看了孟越一眼。

“你斜眼看我幹嘛?我罵他,那是給足了他面子。就像小莫罵魏老一樣,小莫也是在給魏老面子。

行了,吹一晚上風,感冒了明天小莫看見你還得關心你有沒有著涼啊?有沒有感冒啊?要不要去給你買瓶止咳糖漿啊?

你不是耽誤自己,你是耽誤她時間,聽魏老說她剛剛拿下了宮女的角色,還有幾句臺詞,你可別弄得她明天去不了,臺詞都說不上。呵,明天你可以去看我怎麼罵老陸的,這老小子,給他幾分顏色他就開染坊?對著我的小兄弟也敢發脾氣?他還翻天了?”

風還在吹,兩人走回了原地,揹包還在。

孟越撿起包背上,對廖旭東說:“我車停那邊的,去我車上坐會兒,外面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