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德斌趕緊剋制了繼續打哈欠的衝動,認真記道。

來了四輛農用車,一輛車把貨倒到雪峰生鮮的兩輛車上,李雪峰讓其中一輛跟著送貨雪峰生鮮的車走了,他跳上其中一輛,帶著另一輛去民愛區的總店。

這個時間,城裡的馬路上幾乎沒有行人,車也極少。

空氣是那種清冽的冷,微風一吹,讓人感覺有柳條抽在了臉上。

農用車突突的響聲迴盪在空曠的街道上,讓人有一種遼遠且孤寂的感覺,憑空生出浪跡江湖的豪邁。

卸貨,卸完貨,對賬。有店員拿著一個賬本又開始分貨。

李雪峰跟送菜的農民聊著天,在店的倉庫裡煮了幾碗餛飩,邊看他們吃邊跟他們嘮嗑,中間還吩咐店員把一些凍魚和水果給裝到車上,還有幾捆布。

這些是雪峰生鮮送的,當過年禮物了,李雪峰交代送菜的農民回家把東西交給誰,讓他給分。

吃完餛飩,農民連聲謝著,樂呵呵地走了。

李雪峰又帶著店員開始拾掇菜,能擺的擺,該摘的摘,各式各樣分好,上架。

水豆腐,幹豆腐,豆包,凍白菜,煎餅……各種東西都有不同的對待,雞鴨裝進籠子之後,還得打掃一遍,保持乾淨。

軍人出身的裴德斌一直覺得自己行,尤其當幹部那段時間,一直都覺得自己是個指點江山的英雄。

即便下來了,即便蹲大崗幹粗活了,他心裡也都是不服的,他覺得是這個時代扼殺了他一心為公的偉大理想。

可現在,他不得不服。

李雪峰就是一個小白臉,二十四五的小年輕,可你看人家做的事。

先不說這個組織和管理的能力,就剛剛跟農民打交道那一套,裴德斌就感慨,要是自己?

不行。

來送菜的是兩個老伯帶著兩個小年輕,李雪峰對兩個伯伯非常客氣,禮遇有加,但是對那兩個年輕人卻壓得很死。

當時餛飩好了端上來,一個年輕的端起來就要喝湯,李雪峰咳嗽了一聲,只看了那人一眼,小年輕趕緊把碗放下了。

直到兩個伯伯都開始吃了,李雪峰才衝那人說了聲,吃吧。那個人才敢端起碗吃餛飩。

這種不聲不語用氣勢左右別人的能力,裴德斌自愧不如。

壓力很大呀。

跟這樣的人不分上下,裴德斌感覺自己被架在火上烤著似的。

李雪峰帶著裴德斌一起幹活,邊幹邊告訴他雪峰生鮮怎麼來的,甚至告訴了他好生活生鮮怎麼沒的。

最後跟他說:“虎子轉回年大婚,家裡爹孃一冬天的心思,都放在了蓋新房的備料上,現在最要緊的工作就是聯絡農戶。”

“不是幾家,幾個村,是幾個鄉,上不封頂,除了穆丹的農村,臨市縣的工作也要做,越多越好。”

“咱們是以量定銷,以量定產,源頭的供應是重中之重。”

“來年咱們還要再開五家分店,另外,併購過來的好生活重新開業之後,每家都有雪峰專櫃。這件事,原則上已經透過了,所以,供應必須要有保障。”

“另外,我們的合作伙伴一直有意農產品的深加工,估計過了年,有條件就得上。”

“祁紅?”裴德斌問。

李雪峰邊忙邊回頭看了他一眼,抿嘴笑了一下。

“對,祁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