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病已並不在家,程謙捧著一封信出來,遞給了鉤弋夫人便閃退出去了。

鉤弋夫人捏著信卻並不著急看,而是在發呆。

窗外的石榴花正在怒放,如果自己還能活者的話,金秋石榴成熟時還能品嚐到酸甜可口的石榴籽兒。

不知道,還能不能等到那一日嗎?

陸倩文閃身進來,跪倒施禮:“陸倩文拜見主人。”

鉤弋夫人並未回身,而是平靜地問道:“劉病已呢?他怎麼不來見本宮?”

“回主子的話,他的仇敵歐侯家昨日前來刺殺,未果,卻擄走了他心儀的小娘子。他已經遁入深山,去解救他心上人了,生死難料。”

陸倩文說這話時嘴角帶著意思嘲諷。

她本以為鉤弋夫人會幸災樂禍,跟她一樣,沒想到鉤弋夫人竟然失魂一般往前傾倒,手兒扶著窗臺,渾身顫抖。

“主子……”陸倩文想上前扶住鉤弋夫人,但沒有她的指示,她還不能夠隨意起身。

她不知道陸倩文剛才一句話勾起了鉤弋夫人內心的脆弱之處。

是啊,平民百姓可以為了心上人遠赴沙場,哪怕有生命之憂呢,可是皇家呢?為了保全皇家權勢,確實要拿起屠刀對著一個無辜的女子砍下去。

誰說皇家富貴福祿惹人眼熱。可他們缺少的卻是人情味道。

陛下當年砍他的幾個兒子,連眉頭都不皺一下。對待衛夫人更是冷漠地形同路人。當年還在嘲笑衛夫人的悽慘,沒想到今日這悽慘竟然落到了自己頭上了。

可笑的皇家,可笑的權勢。

權勢就是血淋淋的屠刀,誰想擁有就得有時刻被它砍的風險。

若想保全其身,只能退避三舍了。

退能退到哪兒啊?

坐在奔回長安的馬車上,鉤弋夫人終於下了決心撕開了劉病已留給她的那封信。

“皇門樹立前,生死放兩邊,前進一步鍘刀落,退後一步海闊天空。欲盼人上人,高處不勝寒,不若心歸白馬寺,至死半步不逾規。”

白馬寺?是何處?

鉤弋夫人一臉的懵懂,手兒一滑落,書信紙張飄落至轎子上。

她雖然不明白白馬寺是何處,但已經感覺到那裡是荒涼的幽僻之所,跟軟禁坐牢能有什麼區別啊。

鉤弋夫人還未回到未央宮,她此番出宮的一舉一動早已被羽林衛稟報給了劉徹。

劉徹沉聲聽完跪在龍書案前的羽林衛的稟報,說了一聲:“收網咖,此案不過夜。”

劉徹說完, 將一個青銅虎符丟給了羽林衛。

羽林衛急忙撿起青銅虎符,回到:“喏!”

“退下吧!”那名羽林衛抱拳起身,弓著腰退步出去。

門兒剛剛被關閉,躲在依仗屏風後方的劉弗陵急忙慌亂地跑上前,跪倒在地,哭著央求到:“父皇,父皇,孩兒求您繞了阿母的性命吧!”

“她註定活不成了!”

劉徹顯然黯然神傷。

“父皇,孩兒求您了!孩兒寧願不做這個太子,請父皇繞了阿母的性命吧!”

眼看著心愛的小兒子哭得撕心裂肺,劉徹的眼裡充滿了淚花。“弗陵,當天子就要拋卻人間私情,隔斷恩義,否則,你如何堪當統領天下的大任!”

“父皇,我不……不!”劉弗陵哭得撕心裂肺,劉徹心疼地也是老淚縱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