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狗三兒買的是粗布麻衣,已經被水洗的不知道什麼顏色。

他穿上這身衣服,完全是僕人裝扮。

牛大力則穿著一身緊身的武士窄衣。人是衣裳馬是鞍,狗配鈴鐺跑得歡。這樣一打扮,牛大力那健碩的身材便很好地襯托出來。

三件衣服共花去了三百文。

望著大把的銀錢嘩啦啦都給了店小二,狗三兒頓時有些心疼。

他眼饞地盯著掌櫃切割銀錢的手,臉上的橫肉直跳。

當狗三兒想打包拎著他以前的行頭時,劉病已命令道:“丟掉!”

狗三兒哪捨得,一把揪住店夥計的脖頸,凶神惡煞地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來:“給大爺俺收藏好!明兒個,爺來取。知道不?”

“好好好,客官,小的一定給你收好!”店小二一副得了賞錢一樣的笑臉相迎。

殊不知,等三人一走,店小二就將那捆一拾起來就散架的衣服丟在門口外。

三人一行走在大街上,身後的狗三兒撇著大嘴,邁著六親不認的步伐,一臉的豪橫。

前面一位文質彬彬的公子,後面一位豪橫的奴僕,還有一位氣質盎然的武士僕人。

這樣的配合倒是符合一般富戶公子的出行規格,但三人的面貌跟這剛穿上的行頭著實有些不搭。

雖然衣帽勉勉強強,但臉上仍是那灰頭土臉。

似乎是一群鑽了煙囪的人,偷來幾身好衣物,套在了身上。

劉病已三人快行至長橋時,看到一些婦女在橋下河裡撿了石塊兒坐著。她們一手緊緊地攥著浸在水裡的粗布麻衣,一手攥著小木板,往溼透的衣服上敲敲打打。

每一板子起來,都帶起了白色的水花,被陽光一照,如同碎散的白銀一般,亮晶晶。

她們那溼漉漉的秀髮下,個頂個地眉清目秀,面板如牛奶般天然去雕飾。

劉病已讚歎這一時代的女性,沒有了化學品的腐蝕和遮蓋,自有一番出淤泥而不染的清純美感。

劉病已沿著小石板路下到河邊,蹲在水邊,捧起河水來,洗了一下臉。

這還是自從當了乞丐,第一次洗臉了。

搓下一層灰塵,頓時感覺面部清爽無比。

元大牛也一起捧著河水洗了臉。

“嘿嘿!”

劉病已抬頭,看到狗三兒站在他的身後一動不動。雙眼死盯著那些敲打衣服的婦女們上下觀瞧,嘴裡還嘿嘿直樂。

“狗三兒,趕緊把臉洗好,咱們進城!”

“師父,俺們做難民的不能太乾淨。太乾淨了,容易生病!”狗三兒強詞奪理地倒是有一番大道理。

劉病已抬頭,看他那張如鍋底一樣黑黑的臉面,那呲牙咧嘴卻如同黑夜裡的一副鬼牙漂浮在半空,突然覺得身邊有這樣一位凶神惡煞的傢伙,或許也是一種別樣的派頭。

這樣想來,劉病已自然也不去管他。

不過,劉病已起身的時候,不經意朝洗衣服的婦女們望去的一剎那,有一婦女就大喊起來:“那位俊俏的小郎君,今夜可去梅二孃家,她的男人們都去城裡耍了,沒人打擾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