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追擊(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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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說前情,再岔開去咒罵石虎幾句,小楊的思路也基本上理清了,於是繼續說道:“倘若石虎退至山南,想要重修我家舊壘,則北宮將軍、陳將軍可率騎兵掩襲騷擾之,使其不能立足。而若羯賊退至山北,別立營壘,則騎兵不便逾山而攻,步卒行動遲緩,恐怕不能濟急。”頓了一頓,又道:“其實從平陽捷報送至長安,我等再為大都督謀劃,再下令平陽,已然遲緩了……”
裴該頷首問道:“卿之意,當由前線將領自主籌劃?可惜,事先未能做此預案。”
楊清心說我們有沒有做過類似預案,那是不可能瞞得過你的,但……誰會想到石虎敗得如此之速啊?你不是常說那傢伙悍勇無雙,很能打仗的麼?這是你誤導了我們,過錯不在樞部。正在琢磨是應該辯駁幾句呢,還是假裝沒聽到大都督後一句話,直接回答他前一句問題為好呢?就聽裴嶷插嘴道:
“我不通軍事,但觀平陽所傳來的捷報,此戰之勝,亦非僥倖。其一,我軍精銳,將士用命,又佔據地利,純取受勢,羯賊輕易難克,則面堅壁而受挫,必然士氣低靡,若有機會反擊之,可獲大利。其二,大司馬設樞部,於戰事及物資,百般籌謀,預作方案,石虎則純屬臨機設謀,必有思慮不周之處,焉能不敗啊?”
說到這裡,朝郭默笑一笑:“卿等自然不如留侯,但集腋成裘,眾人合力,或可與之拮抗。而石虎莽夫也,張賓不在,羯賊中亦無智謀之士,如何能是卿等之敵哪?”
郭默感激地朝裴嶷拱拱手,心說果然不愧是裴先生,世家俊才,就連大都督都對他這個族叔深為欽服,你聽這馬後炮打得有多響。而且把我們集合起來,比作留侯張良,言下之意,他是想做蕭丞相了,則大都督……
就聽裴嶷繼續說道:“大司馬亦常訓誡諸將,雖有樞部策謀,終究樞部不在前陣,即便百算百中,人力有時而窮,亦不免有所疏漏,則臨陣之時,將領切不可膠柱鼓瑟,而當自知進退。我想劉央、北宮純都是宿將,必不能坐看石虎于山南立壘,或是強欲攻取山北。
“理當將樞部之謀,急報平陽知曉,是否遲緩,則看平陽諸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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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陽方面,自然是在捷報發出來的同時,就聚將會商,石虎既敗,咱們追是不追哪?
其實劉央本人是不主張追擊的,此番能夠重創石虎,對於他來說,也屬意料之外,多少有點兒擔心畫蛇添足,反受挫折。至於屯紮在堯祠的增援部隊,損失頗為慘重,又經連日惡戰,士卒皆疲累不堪,所以王澤也附和劉央,起碼——要追你們去追,我是追不動的。
北宮純卻力主追擊,尤其陳安還在外面飄著,不肯回來,說不定正打算去咬石虎的尾巴呢,他又豈肯後人啊?
按照老規矩,姚弋仲跟中間和稀泥,他先說:“羯賊雖敗,兵馬亦較我為多,倘若退至山口,倚堅而守,恐怕我軍難以遽克,反易遭受挫敗。”
但隨即話鋒一轉,又道:“然若不往追擊,容其徐徐恢復,甚至於得到太原兵、糧的增援,恐怕秋收前還會再來,於我不利啊。”
劉央瞥了他一眼:“則卿之意,究竟是追還是不追?”
姚弋仲回答說:“末將之意,要追,但不可遠追。乃可命騎兵前往騷擾,若其于山南立壘,而逼近求戰,賊敢出壘,必切割、蹉踏之,唯不可往攻堅壁;若石虎退至山道之北,慎勿逾山而前,但收復山前舊壘,以作對峙之勢可也。劉將軍仍守平陽,不可輕動,待王、莫二位將軍所部休整些時日,當再前往策應騎兵。”
他還以為劉央過於謹慎,不肯輕離平陽,所以特意給他個臺階下。誰想劉夜堂經過反覆思忖之後,最終決定——追!不但北宮純要去,我也得去,王澤所部不是疲累了嗎?那留他守備平陽城就好了。
主要劉央見北宮純一副求戰心切的樣子,明知道攔不住,況且陳安還飄在外面不肯回來,他擔心這兩個莽夫前出追敵,會一時粗心掉了鏈子,結果吃個大敗仗。如此一來,給了石虎重整兵馬,再振士氣的機會不說,自己終究是平陽軍事方面的一把手啊,必然受他們連累。還不如我跟著去呢,雖然我和北宮純名位相若,卻是大都督明定的前線主將,遇事總能攔阻一二,至不濟也能幫他們擦擦屁股。
反正石虎敗績,短期內不敢再來攻打平陽城,那麼讓王澤和莫懷忠的六七千殘兵疲卒守城,應可無虞。
於是大軍絡繹開出城外,使北宮純率騎兵先行,劉央居中,而姚弋仲殿後策應——順便小姚還負責把捕獲的牛羊送往平陽城,免得再被石虎給撈回去——並使路松多帶具裝甲騎護衛中軍——浩浩蕩蕩,直向北方殺來。
途中接到陳安的稟報,果然石虎在山前立營。其實背山路而面向平原,對於急於獲得補充的趙兵是相對不利的,唯一的好處,是隻要營壘扎得穩,則不怕敵軍四面來襲,便於士卒休整,士氣恢復。主要石虎不甘戰敗,沒有就此收兵的打算,故此才逡巡於平陽境內不去,以待捲土重來的機會。真若是退至山路北方,回到西河郡,估計將士必無再戰之心了。
陳安率領千餘騎兵,就遠遠跟趙軍身字尾著,既保持一定距離,隨時能跑,又只要一個衝鋒,就能抵近趙營。其間石虎還想派人出來蒐集牛羊,結果都被陳安放騎兵給蹴散了,只得空著兩手,退至山南下營……計點軍中糧食,不足半月之需,只能期望王續趕緊從晉陽搬糧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