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大雪(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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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任城、東平二國都被叛軍所蹂躪,人心不穩,導致谷城之中,徐龕和周默全都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一般,急得團團亂轉。徐龕就建議,說不如讓我率本部南歸吧,必能一舉殺滅周堅叛賊,衛策好不容易才把他給攔住了。
除了衛策帶過來的五千中軍外,也就徐龕的東平兵有一定戰鬥力啦,豈可容其暫歸?至於周默……他和任城兵倒是用處不大,可以暫時遣歸,但,那傢伙有快速擊敗周堅的實力麼?
於是急向祖逖和蔡豹報信。蔡豹駐軍廩丘,未逢強敵,但要防著石虎再率精銳來附近騷擾,所以一動也不敢動;至於祖逖,得信大驚,可他暫時也抽不出什麼人手來增援河南……
只好等著,關中軍啥時候到洛陽啊?我就可以抽調留守中軍東出,去平周堅之亂了。
祖士稚深感兵力不足之累……要說他麾下兵馬其實不少,總數或許還超過了關中的大司馬三軍,但問題是分守兗、豫兩州,就割去了一大塊——這兩州與雍、秦不同,人口相對稠密,更有很多地方武裝沒有徹底敉平,天曉得會不會有誰再仿效周堅,所以很難將留守兵馬全都聚集起來。
然後又一部分被獻給朝廷,重建五校,繼而荀組欲復興七軍,把新募兵卒全都留下了。終究天子就在洛陽,不可能基本上放空,否則即便司馬鄴不發話,朝中大老們也是不放心讓祖逖率中軍遠征在外的。
所以他好不容易才挑了三萬多人出來,再加交給衛策的五千人,乃是中軍的中堅力量。祖逖心說再給我一萬……不,五千強軍,我又何至於如此的捉襟見肘哪?
本來想獨任東線之事,不向裴該求援的,如今說不得,該伸手還得伸手……好在是朝廷先下的詔命,倒是不損我的面子。只是,你們啥時候才能抵達洛陽呢?
他甚至一度想要調動駐兵河南縣的裴丕,但終究跟裴該說定了,那支兵馬是為監護洛陽,以防朝中變亂,不可輕動的,則即便自己下令,裴丕未必肯從——不必堅拒,只要陽奉陰違,拖拖拉拉,那召了跟不召也沒啥兩樣。
祖逖如今能夠做的,唯有下令河內的李矩向王陽等部發起進攻,加大對石趙的壓力;同時行文蘇峻,要他在力所能及的情況下,儘量西進,逼迫曹嶷——倘若曹嶷敢出廣固來戰,你就透過野戰摧垮其主力;倘若他不敢出來,你儘可能逼近歷城,說不定就能迫使石虎回兵了。
兩道指令傳遞出去之後,祖士稚仍然徹夜難眠。翌日凌晨,披衣起身,才剛撩開帳簾,忽覺一股冷風襲至,不禁打了一個寒戰,隨即就是三四個大噴嚏。其子祖渙在側,趕緊把自己身上的綿衣解下來,給父親披上,規勸道:
“大人為國家棟梁,還當善保貴體——終究已是知天命之年,不比我等小輩啊。”
祖逖微微一笑,把綿衣還回去,說:“我這筋骨,百戰鑄成,堅若鋼鐵,豈是容易得病的?不過今日頗為寒冷,與前幾日不同,一時未能適應罷了……果然小雪已過,大雪將至……”
祖納說哎呀,父親你要不提我都沒注意——掐指一算,說:“後日便是大雪節氣了,但不知今冬是否會降雪,雪中對戰,殊為不易。”
祖逖聽得此言,不禁蹙眉,略略想了一想,就在祖納勸說他先返回帳中去的時候,他卻猛然間急跑幾步,來到營壘一側,手扶柵欄,注目於黃河之上——河水滔滔,奔湧不息,望之更覺寒意迫人。
祖士稚面色驟然大變,轉過身便吩咐祖納:“急擂鼓聚將,我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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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日之後,石勒率軍進入汲縣,隨即聽張賓彙報,說祖逖已然全軍撤離了銅關。
晉軍放棄銅關而東,即自三津涉渡,退往濮陽。張賓聞報,忙遣郭黑略、王伏都、左伏肅、郭權等將率部往追,祖逖則使部將韓潛、馮鐵於道設伏,郭黑略跑得太快,一腳踩進了埋伏圈,被殺得大敗而走。好在其餘三將隨即趕到,好不容易才擊退晉軍,但終究未能阻遏晉師之南渡。
石勒初至,不禁茫然,就問張賓:“祖逖因何而退啊?”
張賓還沒說話,旁邊兒郭黑略忙拍馬屁,說:“想是知道天王御駕親征之事,彼又豈敢與陛下見陣哪?因而狼狽退去。”
石勒橫他一眼:“彼退而汝追,不知最終狼狽者是何人啊?”
郭黑略悻然而退,張賓這才對石勒解釋說:“在臣想來,晉師之退,只有一個可能。”
“太傅請講。”
張孟孫道:“節令已至大雪,天氣驟然而寒,即便因此真的降雪,想來祖士稚也是不肯遽退的。然而,彼自河上來,運路唯恃大河,則若大河冰凍,等若後路斷絕,又豈敢不退啊?”
石勒恍然大悟,撫掌道:“原來如此,太傅所言,必乃祖逖退軍之真意……”話說到這兒,猛然間雙眼一瞪,驚呼道:“如此一來,季龍危矣,當急命其回軍,不可再在河南耽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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