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下聚雖然位於谷城晉軍的運輸通道上,卻也跟清亭一般,本身沒有什麼防護力,石虎不可能久據於此,斷敵糧運——倘若呆得久一些,估計衛策遣數千軍來,就有可能把石虎給生擒活捉嘍。

石虎膽子也真大,乾脆再渡濟水,一路向西方殺掠過去,所過鄉村,無不屠平,雞犬不留。隨即更繞過範縣,迫近兗州舊治廩丘。

蔡豹得信後,急遣將軍留寵率兩千兵馬往救,結果竟在廩丘南面為石虎所破,留寵戰死。訊息傳開,東平、濮陽兩國人心惶惶,百姓無不扶老攜幼遁入各地縣城……

蔡豹接到敗報,不禁大驚,心說石虎真的只帶了幾百人過來嗎?若止數百,如何能擊敗留寵兩千兵馬啊?其必有大軍跟隨在後!正好祖逖在河北岸佔據了三津,蔡豹乃不怕羯軍南渡,急忙親率大軍而向廩丘——可是石虎早就已經撤回去了。

幾乎於此同時,盧子城失陷、桓宣死節的訊息,和衛策、徐龕的彈劾文奏,前後腳遞至洛陽。司馬鄴追贈桓宣廷尉銜職,賜諡為“齊”,隨即問群臣,蔡豹有罪無罪,是不是應該責罰啊?

荀組上奏稱:“蔡士宣拱衛三津,不克往救盧子,桓子室死難固然可憫,然非士宣之責也。”建議詔命蔡豹急急揮師東向,與衛策等合流,擊敗來犯的羯軍。

祖納卻道:“軍爭之事,當問驃騎大將軍,朝廷既寄予禦寇之重責,不宜別下詔命。”

荀組說祖逖見在汲郡,則河北之事,自然由其統籌,至於河南的戰事,若再從他那兒過一道,就怕延誤軍機啊!

祖納乃請求徵詢尚書殷嶠的意見——殷嶠昔日曾跟隨郭默轉戰於河內,雖然只是參謀,倒也算打過仗的,不象他祖士言,平生未領一兵,未執一械。

至於荀組、荀崧等,理論上也帶過兵,但對於那幾位的軍事才能,祖士言只能在心裡“呵呵呵”。

殷嶠本不願多言,直到祖納問到頭上,這才起身建議道:“當命蔡使君屯兵於廩丘、範縣一帶,為谷城後援,不可使其遽向谷城。”

為什麼不讓蔡豹直接去救廩丘呢?殷嶠解釋說:“石虎為羯賊悍將,所部雖寡,卻為精銳,倘若平原對決,恐怕唯裴、祖二公可以破之。今衛將軍等扼守谷城,使石虎不敢西向,雖間中騷擾,亦於大局無傷。且即谷城有失,蔡使君復於廩丘、範縣遏阻之,亦可使其不能深入兗州。

“然若命蔡使君前抵谷城,軍勢既雄,諸將必生驕心,且糧秣壓力增大,多半是會出而與石虎野戰的。然臣恐彼等皆非石虎之敵,野戰敗多勝少,則一旦軍潰,兗北再無可拮抗羯賊之大軍也,河南局勢,怕會糜爛……”

祖納連連點頭,說:“殷尚書所言是也。然既如此,朝廷正不必下詔與蔡士宣,驃騎大將軍見在汲郡,必可謀奪津渡,照應河南戰事。”

其實他也不懂軍事,只是覺得軍令應當統一,還是都交給我兄弟為好,咱們就別跟後面指手劃腳瞎出主意啦。

荀組不肯讓步,說:“終究大河阻隔,河南戰事,恐怕驃騎大將軍難以照應。且若長守谷城,不能退敵,兗州各郡國士民百姓都將驚駭,有損朝廷之威啊!”

主要是即便荀組為之粉飾,終究蔡豹身為兗州刺史,失地、喪守,不管有什麼理由、苦衷,也不可能徹底抹消責任吧。蔡豹是荀組一黨,又是他推薦擔任兗州刺史的,故而乃欲蔡豹進擊立功,將勳折罪,將來才可以完全不加追責。

梁芬見此機會,乃移目荀崧,荀景猷會意,當即提議道:“中軍主力,皆在河北,欲圖一舉而擊破羯寇,挺進襄國,河南唯各州郡外軍而已。誠如殷尚書所言,外軍戰力本弱,且聚愈眾而愈不齊,難以遏阻石虎,遑論擊退之呢?陛下何不下詔,請大司馬分一部來援,以拒石虎。大司馬麾下多百戰宿將,非蔡士宣等可比類也。”

荀組怫然不悅道:“難道洛陽城內,再無能將乎,而欲千里迢迢,向關中請援?”

荀崧反駁道:“關西行臺之軍,挫敗劉粲,復克平陽,殄滅胡寇,既然精強如斯,又為何不用啊?且中軍皆由驃騎大將軍統屬,能將皆入其幕下。即已有之五校,與太尉欲復之七軍,皆因統將難募而不能出戰,若有能將,其為誰歟?”可以任誰為將,你倒是推薦一個人出來啊。

荀組不禁語塞。

想當初荀氏兄弟原本保著司馬鄴,想在河南地區扯旗的,但司馬鄴卻被一票關西人給拐跑了,剩下荀氏孤掌難鳴,兵力日蹙,最終被迫棄河南而逃往江濱;因而手底下能打的幾個人,不是陸續戰死,就是都跑散了,沒誰能夠積功升為千石以上。目前荀組的基本盤,還都是先前落跑江東計程車人陸續北歸,投入的麾下,這票人若能打,當初還用逃那麼遠嗎?

關西和徐方能戰之士,都在裴該麾下;兗、豫能戰之士,都在祖逖麾下……若非如此,荀組也不會想要伸手抓軍權了。如今他實在拿不出什麼人來將兵增援谷城啊,府中確有猛士,但都是自家部曲性質的,怎麼可能躥躍而出任軍將呢?

西黨就此大佔了上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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