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運籌帷幄(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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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勒甫僭位,便即頒下詔書,招安北方各家勢力,以及厭次的邵續和廣固的曹嶷——不包括劉琨,因為明知道劉越石必不肯降,再者說了,其在晉朝已位至司空,則石趙還能拿出什麼官職來引誘他哪?
詔下段氏鮮卑,以及平州刺史崔毖,盡皆不答。其實無論段匹磾還是崔毖,其心在晉,根本就沒有依附石勒之意,只是念及羯勢甚強,恐怕對方把主攻目標指向北方,所以含糊其辭,不敢徹底撕破臉皮罷了。
石勒也知道自己跟段氏雖然重申了和睦協議,其實仇深難解,故而用張敬之計,打算招攬宇文、慕容二家,以牽制甚至於聯兵攻打段氏。正好此前宇文莫圭接受段末柸的邀請,發兵南下救援,慕容廆趁機進取宇文部,連戰連勝,導致莫圭於敗逃時負傷墮馬,竟然傷重不治……
但旋即段末柸兵敗,逃歸宇文部,協助宇文莫圭的繼承人遜暱延,生生阻住了慕容兵的前進之勢。石勒趁機遣使北上,為兩家解鬥,並封宇文遜暱延為西單于、北平郡公,封慕容廆為東單于、昌黎郡公。
遜暱延大喜受命,而慕容廆在和謀士魯昌、陽耽等人商議後,也答應就此退兵。其實慕容廆更擔心的不是石趙,因為還有段氏可以幫忙牽制幽州兵力,害怕的乃是宇文部向拓跋鬱律求援——二部時有通婚,向來關係不錯啊。但對於石趙的冊封,慕容廆卻堅決推拒了,表態說:“我受晉封,豈敢背之?”
——慕容廆本職鮮卑都督(對內則自稱鮮卑大單于),建興初年,王浚承旨任其為散騎常侍、冠軍將軍、前鋒大都督、大單于,他卻拒不受命。不久後,司馬鄴加其鎮軍將軍,並拜遼東、昌黎二郡公——公而能領兩郡的,他這是蠍子拉屎獨一份兒——慕容廆乃欣然接受。
既然段氏、慕容皆不受命,石勒乃又於宇文部內拜段末柸為護鮮卑校尉、遼西都督,封遼西公。
其詔下厭次,邵嗣祖二話不說,直接毀書斬使;詔下廣固,曹嶷這個老對手卻趕緊低下頭來。
曹嶷本是晉人,雖懷割據之志,卻無僭越之意,原本晉、漢對峙,他可能還更傾向胡漢一些,如今晉、趙對峙,他怎麼可能瞧得起一個僭號的羯奴呢?然而形勢所迫,他倒是想向晉稱臣的,偏偏惡貫滿盈,晉勢又在復振之時,乃不肯輕納——除非你親自到洛陽來請罪。曹嶷困守廣固,只怕出城一步就可能被人給宰了,哪敢前往洛陽去啊?則與晉為敵,勢不可免了。
所以石勒一伸出橄欖枝,拜其為徵東大將軍、青州牧,封樂安郡公,曹嶷當場伏地,面朝西北方向而拜……
張賓故此才說,北方各勢力暫不為大患,西面裴該和拓跋鮮卑若南北對攻,則幷州只可固守,暫不能主動出擊——“則太尉(石虎)本善攻而不善守,聞其在晉陽,安定百姓、招撫氐、羌亦不甚得力,則置之幷州,非所宜也。”
至於石趙的南方,邵續力量小弱,還可以暫時讓曹嶷牽制青州蘇峻、郗鑑和徐州卞壼,當面大敵,唯有洛陽祖逖,必須先發制人,渡河往攻,這條戰線上不可能再採取守勢了,由此——“太尉勇略無雙,自當命為先鋒,往破晉師。”
所以還是召石虎還朝才好。
石勒對此表示贊同,但問:“若召還石虎,當以何人守備幷州啊?”
程遐忙不迭站起來說:“河間王(石生)亦陛下之侄,勇冠三軍,足堪守護幷州。且續孝宗(續鹹)上黨人也,可使為輔,必能憑險卻敵,以待東方之變。”
石勒問張賓:“太傅以為如何?”
張孟孫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點頭:“也可——然而,須更使一員大將鎮守上黨。”——上黨守將原為蘷安,已被召回擔任尚書左僕射之職。
石勒顧左右而指一人:“卿可能為朕護守上黨否?”
所指之人,正乃護軍將軍支屈六,當即起身拱手:“臣願為陛下鎮守上黨,必不使晉人匹馬逾越太行!”
在決定了幷州方面採取守勢之後,石勒就問,既然咱們把主攻方向定為南方,那麼應該先打邵續好,還是先攻兗、豫或者司州好啊?
張賓道:“邵續雖不為大患,終究橫於河上,如骨在喉,不可不除。大軍可陳於河岸,偽作渡河以襲兗州狀,而實以精騎疾驅,以向厭次。先破邵續,復渡河與曹嶷合兵,壓制青州,東方乃可無憂,可專事於司、兗矣。”
程遐不說話,卻注目張敬。程子遠於戰略謀劃之道,雖然比過去略有些進步,終究不能如張孟孫般指點江山、運籌帷幄,但卻又雅不願使石勒獨聽張賓之計,所以——張敬你有啥可以反駁的話麼?趕緊說啊。
張敬會意,便即捧笏起身,對石勒說:“臣以為太傅之謀,未為良也。邵續固然如鯁在喉,但彼無遠出之力,不必遽往征伐,而當以迅雷之勢,直下兗州,搗晉寇之腹心。臣意大軍偽向厭次,且有欲渡河與曹嶷相合之狀,則蘇峻等必向洛陽求救。待晉軍東向,我乃可使河內諸將並出,威脅洛陽,則晉師必還,千里奔競,疲於應命,大軍趁時而渡,可保必勝。”
張賓搖頭道:“卿言未妥。蘇峻乃裴該舊將,未必肯向洛陽求援,即求援,洛陽未必肯應。且我軍不破邵續,終不便於樂陵渡河,曹嶷困守之勢,也無以威脅蘇峻,何必請援啊?即便如卿所料,晉師東來,則我大軍陳於河北,晉師豈敢遽歸以救洛陽?且河內諸將,與李矩為對峙之勢,不破李矩,終不能威脅洛陽,晉師又何必歸?”
幾句話說得張敬啞口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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