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吃醋(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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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氏欲待掙扎,卻當不起甄隨力大,雙膀跟鐵箍一般,捉得她絲毫也動彈不得,只能扯著嗓子繼續叫罵。甄隨抱起妻子,三兩步便即躥入側室,隨即右腿反踢,闔上了房門。
僕役、部曲,莫不瞧得膽戰心驚。側耳傾聽時,但聞梁氏的罵聲越來越低,很快“唔”的一聲,象是連嘴都給堵上了,然後……
幾名婢女面孔漲得通紅,紛紛走避。僕役們則大眼瞪小眼,心說這大白天的你們就搞這少兒不宜……門外還杵著一位如夫人呢,可該怎麼辦才好啊?
還是部曲親信,最懂甄隨,趕緊讓把呂氏攙扶進家,覓室安置,同時——“還不關門,要等別家來看笑話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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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隨好不容易才睡服了梁氏,不禁通體舒泰,神清氣爽。於是換了身乾淨衣服,便來大司馬府上拜謁裴該。
裴該見了他先笑:“卿身上好大酸味。”
甄隨聞言,一皺眉頭,趕緊抬起右臂到鼻端來嗅了一下,疑惑地問道:“確實淋了些水,卻不是醋,如何有酸味啊?”
裴該這才意識到,“吃醋”這典故是唐代才有的……於是便含混地解釋說:“曾有一貴官,其妻不準納妾,天子嘉其功績,賜予二美,彼不敢受。天子便命人盛一壺醋,假稱毒藥,謂其妻雲:‘若不準汝夫納妾,汝可自裁。’其妻竟真將整壺醋涓滴不剩,一口飲下,天子無奈,只得收回二美。”
甄隨笑道:“原來如此。我妻甚賢,是斷不肯吃醋的。”
裴該也笑:“或將醋壺以擲其夫了……”
甄隨反詰道:“大都督身上並無醋味,卻因何不肯納妾啊?”
裴該無言以對,心說這蠻子口舌竟日益犀利了……遂擺擺手,命甄隨坐下,趁機轉換話題,問道:“卿自平陽來,看劉守如何?”
甄隨答道:“我是不懂民事的,但見劉太守年過五旬,白髮蒼蒼,平陽多胡於氐、羌,眾心未服,且素剽悍,也不知道他是否能夠統馭得住。好在小姚尚在城內,若有敢抗令的,便可都砍了,不致生亂。”
隨即拱手道:“來時聽聞,拓跋已然南下攻掠太原,未知真假。”
裴該點點頭:“確實如此。”
裴該在北上平陽之前,就先派人前往代地,去勸說拓跋鬱律南下,攻打太原郡。目前晉勢甚強,相信鬱律或者敷衍,但絕不敢一口回絕。
只可惜使節往來,再加鬱律召集部眾也需要時間,就不可能跟裴該配合默契——倘若平陽城下大戰的時候,拓跋便即大舉南下,石虎就有很大可能性守不住晉陽城。
不過鬱律行動雖然遲緩,終究還是動了,前數日才剛得報,拓跋鮮卑六七千騎,殺入九原、定襄境內——之所以選擇這個時候動手,是因為秋收在即,可以搶割野外之麥。就目前而言,尚且不知石虎如何應對,是否肯出兵與拓跋交鋒。
裴該與甄隨探討平陽情勢,相談良久,直至黃昏時分,才命其還家休息。因為這天又說好要陪老婆吃晚飯啦,所以我就不留你了——裴該都聽見屏風後面,隱有環佩之聲響起……
於是等甄隨出去了,他便也起身返歸內室,荀灌娘果然已命排列酒食,只待丈夫前來。這年月的普遍習慣都是分餐而食,人各有其食案,但裴該靈魂來自於後世,覺得夫妻之間,若也如此,未免生份,缺乏其樂融融的家庭氛圍。於是特意命人打了一張方桌,好與妻子對面而食。
丈母孃當然沒來,她是荀家貴婦,素來講禮,怎麼可能跟女婿一桌吃飯呢?保大卻依照裴該的吩咐,也被保姆抱將過來,就端坐在裴該身邊。
保大已經習慣自己吃飯了,也不必大人催促,便即右筷左匙,不住地把食物往自己嘴裡猛塞,嘴角、下巴,甚至於衣襟之上,全都是湯水、飯粒,看得荀灌娘直皺眉頭,忍不住就說:“此兒前世難道生於赤貧之家,未曾吃過飽飯麼?吃相竟如此難看,也不知道象誰……”
這話幾乎每次全家人一起用餐的時候都會聽到,裴該都習慣了,當即也不過腦子,便即隨口撇清:“是卿生的,不干我事。”
荀灌娘瞪眼道:“夫君是何言啊?怎說不關夫君之事?!”
裴該趕緊解釋:“夫人聽岔了,我是說保大一直都由夫人撫育,則教成這樣,自然不干我事……孩子尚小,何必苛求他的儀態?且並不甚胖,多吃些有何不好呢?”就手向保姆索要來手巾,幫忙保大擦拭嘴巴。
荀灌娘不滿丈夫推卸責任,忍不住就撇一撇嘴,問他:“適才聽聞甄隨與其妻相打,幾乎將我笑殺——連那蠻子,竟然也學人納妾,則丈夫為何不肯納妾啊?白讓蠻子說嘴!”
裴該心說你究竟啥時候躲在屏風後面的,竟連那麼古早的話都聽見了……趕緊擺手:“有小兒在此,勿言此等事。”
保大連連點頭,告誡其母道:“阿爹說過,食不言,寢不語。”
荀灌娘又好氣又好笑,當即喝斥道:“汝既知此,為何開口?我等都是空口說話,汝滿嘴的肉汁,又全流出來啦——汝父白白為汝擦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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