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狗改不了吃屎(第2/2頁)
章節報錯
可是終究人家那一句警告,算是救了自己的小命,才給升半級,實在不夠意思。因此裴該就承諾,只要你幹滿一年,考評合格,我便別有大用——就算一步登天做尚書,那也不是不可能啊。
王卓暗喜,但臉上卻表現得雲淡風清,只是簡單地拱手答謝了一句而已。
——————————
第二天一早,文朗灰頭土臉地來見裴該,說我們審了那名刺客一整個晚上,全都累個半死,偏偏那廝牙關甚緊,什麼話都不肯說,只是央求速死。隨即建議:“恐是末將等相貌不夠兇惡,可否喚甄督來協助訊問?”甄隨那蠻子長得夠醜、夠兇,說不定就能撬開那傢伙的嘴呢。
裴該擺擺手,說不必叫甄隨了,那傢伙既然骨頭那麼硬,怎麼可能見著張醜臉就被嚇破膽呢?吩咐從人,再請京陵公前來。
隨即他就跟王卓兩人一起去看刺客。到了部曲們聚居的一間木屋外,從視窗探頭一瞧,只見那名“裴坦”如同個“大”字一般,手足都被木楔釘在牆上,上身剝得精赤,下身也僅著一條犢鼻,嘴裡仍然塞了東西……
除此之外,幾乎都瞧不出那是一個人來,渾身上下!滿是鮮血,多處皮肉外翻,也不知道是用鞭子抽的,還是直接拿刀子捅的……王卓見狀,不禁嚇得一個哆嗦,連退三步;裴該連死人都見得多了,自然不會在意,但仍不禁心想:這幫小子下手夠狠啊,而且竟然真沒把那傢伙給拷死,這門技術究竟是從哪兒學來的呢?
詢問文朗,文朗苦笑道:“長安獄中有些積年老吏,慣會拷掠,我等特意喚來,主持用刑,誰想仍無效用……”
裴該下令:“扳起他的頭來,候王公看。”
王卓大著膽子,朝“裴坦”血肉模糊的臉上瞧了好一會兒,這才慨嘆道:“是所謂‘死士’也。”朝裴該一拱手:“這般人物,或者甘為其主而死,或者家眷為人所挾,恐怕不易使其開口。在王某看來,其面上只有一派死意,而無絲毫怯懦……不如便讓他死吧,這般形貌,看著實足駭人,也有傷裴公之德。”
裴該冷笑一聲:“彼欲殺我,我乃拷掠之,何德可傷?”隨即提高了聲音,特意讓屋中的“裴坦”可以聽見,吩咐文朗道:“卿去對這廝說,若道出背後主使,我便允其速死,且入土為葬。否則,便將其剝盡、閹割了,以高杆挑起,遊行天下,且看是否有人識得——既欲刺我,豈能容他全屍而死?!”
說著話一甩袖子,就扯了王卓返回了正堂。
時候不大,文朗一臉喜色地跑了進來,稟報說:“主公好計,那廝終於肯招了!”
裴該笑笑:“果然,主使者並非胡寇罷?”
晉胡之間本為敵國,相互爭鬥,無所不用其極,那麼劉曜或者劉粲派名死士過來謀刺裴該,本是情理中事啊,有什麼必要隱瞞呢?為什麼那“裴坦”要咬緊牙關,死都不肯交待究竟是誰派他來的?
況且裴該回想昨日之事,“裴坦”一進來就叫:“不期今日尚能得見阿兄之面!”是一口純正的河洛話,就沒有絲毫的河東腔——他原本對河東腔也不大在意,但在見過郭璞之後,心中自然而然就有了深刻的印象。
若是胡漢遣來,那要找個河東人冒充裴氏子弟還不容易嗎?難道河東人裡面就絕對出不了胡人的死士?而唯有從別處遣來的,河東腔難冒,找個官話標準的,也勉強可以湊數了。說是從河東來,要是一口北地腔、河北腔,乃至吳音,裴該必然起疑,倘若普通話說得好,就不致於使人警覺了。
所以他早就懷疑此人並非胡漢所遣,怕的是朝中某人要對自己不利,所以絞盡腦汁,也一定要訊問出個結果來。那麼此人連死都不怕,還能熬刑,要怎麼才能撬開他的嘴巴呢?那便只有辱之了——我把你閹割了,還綁著到處去遊街,這可比死更難受吧?
對方若真連這都能忍,裴該也無法可想,誰料歪打正著,他竟然就此招供了——裴該心中對於其背後主使,也就此有了大致的判定。果然,文朗咬著牙關稟報說:“使此人謀刺主公者,張春也!”
裴該心說果然是他!
他目前可以掌控的地盤兒,也就河南、關中之地而已,徐方太過遙遠,當然不可能真把“裴坦”綁到徐州去遊街,而且估摸著走半道兒上,怎麼也該死透了。“裴坦”不想受辱,被迫交代幕後主使,很大的可能性,就在這片地域當中,有他的熟人,則一旦被人見到、認出,不但自己身敗名裂,還會辱及祖宗。就此可以將其來源,縮小到司、雍、兗、豫,以及周邊部分地區,不可能更遠了。
——真要是江東找個土著過來謀刺裴該,北邊兒就不大可能有人認得。
不過好在,真相還在裴該可以接受的範圍之內,是司馬保部將張春所遣,不是在長安城內出了叛徒。裴該不禁長出了一口氣,隨即瞋目恨道:“張春昔刺陳安,今又來刺我,果然……”忍不住就口出一句後世俗話——“狗改不了吃屎!”
&n。妙書屋手機版閱讀網址:.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