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晉戎不兩立!(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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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光懂得這些還不夠,仍然是紙上談兵,正所謂
“紙上得來終覺淺,絕知此事要恭行”,士卒們需要見血,他裴文約也必須在實戰中增長經驗值,那才有希望積量變而為質變,提升軍事方面的基本引數。
因此既然糧秣暫且充足,他就起了親自領兵,擴充套件領地和勢力的念頭——要不然也不會急著爆兵了。
如今青州被災,曹嶷束手難動,石勒遠去,支屈六要想從河北再千里迢迢跑過來,沒等到淮河就能累吐了血了,淮陰周邊大片空白地,全都是低等級小怪,不趁此時練級,要更待何時啊?
——————————於是當年冬季,趁著農閒,裴該便命高樂前去協助訓練軍屯的農兵,陸衍仍然留守淮陰縣城,自己則親率
“厲風”、
“劫火”二營向西方挺進,首先拿下了臨淮國的淮南六縣。所到之處,自然攻塢克堡,分田分地。
臨淮國不如廣陵郡富庶,且同樣沒有什麼世家高門,六縣總計七家塢堡,勢力都極小弱,而且裴使君惡名在外,塢堡主往往不敢抵抗,便即主動開門迎降,只求活命。
裴該倒也不再輕易祭起屠刀——自己又不是工農武裝,天下那麼多地主,殺是殺不完的——對於主動降順者,只要肯破棄塢堡,交出部分田產和食糧來,便保障其家族安泰,產業不墮。
只要沒有高門大戶就很好辦,雖然同樣是封建地主,但世家普遍瞧不起寒門,世家捏寒門也不算政治不正確。
而若是有世家擋路,裴該就得掂量掂量了,一則以自己目前的實力未必打得垮對方,二則一旦動了刀子,必會引發輿論譁然,說不定司馬睿、王導他們就先會來找自己討要說法了。
隨即渡過淮水,收取徐縣,進而向下邳國和彭城國挺進。石勒已走,曹嶷正在捉襟見肘,且有祖逖保障兗、豫方向,裴該僅率一千餘兵,便自可縱橫整個徐州了。
當然最主要的是,他實在垂涎彭城的銅、鐵資源,想要儘可能地掌握在手中。
鐵資源自然是用來造農具和兵器的,只要有了足夠的鐵兵,即便自己和祖逖用不完,販去江東也是一筆好買賣。
至於銅資源,裴該打算用來鑄錢。東晉時期的
“錢荒”——自然當時還並沒有這個名目——在歷史上很有名,那是因為從西晉建國開始,政府就從沒有鑄過錢,再加上天下大亂,導致很多古代銅錢遺失或者被深埋儲藏,市面上流通的錢幣越來越少。
“錢荒”直接引發商業活動衰退,間接引發自然經濟萎縮,東晉南朝自給自足的莊園經濟則日益繁榮起來。
此前裴該也和卞壼商討過這個問題,卞望之不解地問道:“絹、谷皆可易物,何必鑄錢?”裴該笑一笑,伸手拍拍面前的几案:“卞君以為,此一案值多少錢?”卞壼瞥了一眼,那是張舊几案,有好幾處漆都磨掉了——話說裴該雖然曾經一度假裝紈絝,其實對於日常生活方面倒還真沒有什麼太過奢侈的需求——隨口答道:“百錢可得。”
“若絹或者谷呢,值得幾何?”
“今當亂世,物資騰貴,或須一斗糙谷、一尺細絹乃可換購。”裴該點頭說:“大致如此。然我今儲一斗谷,兩年後此案壞損當易,若物價不變,則尚可換得到否?君今儲一匹絹,裁下一尺以易此案,然我得尺絹,何所用也?”卞壼愣了一下,隨即笑道:“使君之意,我知之矣。”貨幣為什麼會作為一般等價物出現?
為什麼不方便用人人都需要的糧食和布匹來替代?糧食最大的問題是不耐久藏,即便不黴變,陳米和新米也不是一個價錢;布匹最大的問題是不支援小額交易,你裁下一尺絹來只能做手帕,還能是可以做衣服的一丈絹的十分之一價值嗎?
作為傳統地主士大夫,卞壼其實是不大瞧得起商賈的,對於商業活動也覺得可有可無。
但問題他現在位處裴該的小集團之中,站在裴該的立場來考慮問題,一切應用之物都沒有朝廷調配,得靠自己去掙,那麼對於淮陰乃至徐州不出產的資源該怎麼辦?
你肯定得去別州、別郡購買啊,交換乃至交易,那都是無可避免之事。
當下沉吟少頃,又問裴該:“鑄錢可得大利,壼固然知道,然而……私鑄銅錢,恐有違國法……”鑄幣權從來都掌握在政府手中,政府肯下放,私人才能鑄幣,事實上此後的東晉南朝因為
“錢荒”,就曾經數次釋出過允許私人鑄幣的政策,但因為持續時間都不長,故此效果不彰。
裴該笑笑:“本朝亦無禁鑄之法……”因為這是常識,所以西晉政府並沒有明令嚴禁私鑄貨幣,所以他才能鑽這個空子——
“且為恢復大計,何必在意小節?”卞壼撇撇嘴,心說這位裴使君就是這樣不注意小節,很明顯不算一位仁人君子。
但裴該此前說過的話也沒錯,身在亂世之中,為了生存進而致君堯舜、恢復太平世道,很多事情也只能暫且從權了。
而且自己曾經想下船的,結果失敗了,這種事情可一不可再,否則也有損自己的名聲……既然同船而渡,說不得,有些事也只好睜一眼閉一眼,假裝沒瞧見啦。
於是裴該此番率軍去刷經驗值,就一直跑到了彭城國,在泗水北岸的呂縣打了場規模略大的仗,一千對七百,殺得當地幾家塢堡主大敗虧輸。
終究是祖逖訓練出來的老底子,劉夜堂、甄隨武勇能戰,裴該經過這段時間的鍛鍊,也已非吳下阿蒙了,要是連數量不足己方的塢堡武裝都打不贏,那還是趁早買塊豆腐撞死算啦。
就此控制了附近的銅、鐵礦藏,當即搜捕礦工和鐵匠,開始打造兵器和澆鑄錢幣。
錢幣式樣還跟從前一樣,是
“五銖”,一月可造七千緡,此外還鑄了少量的當十大錢。相信這些錢,將是從江東套取物資的最佳特產吧,比什麼淮山甚至於食鹽都好用多啦——象中原這種動亂之地,錢幣未必能夠行銷得出去,但有一兩片還算安穩的地方,便自有使錢的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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