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汝等安有疆界(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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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解大荔之圍,裴該入城後便即論功行賞,把頭功歸之於陣前斬殺呼延瑜的劉光,正式任命他為“騏驥營”副督;次功為齎尹安首級來獻的郭默,裴該準其招募司、雍兩州青壯,擴充“雷霆營”。此外有功將領,包括營督和副督,裴該全都署以將軍號,報請朝廷正式任命。
當然啦,既然有賞,自然有罰,高樂、熊悌之作戰不力,不但不得將軍號,且各罰俸。最後是甄隨,裴該正想殺一殺這蠻子的銳氣,便當眾呵斥道:“我命汝去追擊劉曜,何以轉攻敵壘?不從號令,該當何罪?!”
甄隨正因為丟了趁手的鐵戟而深感鬱悶,當下苦著臉回答說:“任憑都督責罰,或打或殺,哪怕免職……只不要罰俸……”他還想重新打造兵器呢,手頭沒錢,工匠營也不會給做白工啊。
裴該聞言,不禁又好氣又好笑,但仍然板著張臉,厲聲喝道:“既如此,推出轅門,斬訖報來!”
甄隨這才慌了,急忙告饒,說:“或打或殺之語,不過隨口說說罷了,終究未曾吃得敗仗,如何倒要殺我?都督如此行事,大為不公!”
裴該其實也不是真想殺他,不過嚇嚇這廝罷了,而且他也想瞧瞧,有沒有人會站出來為甄隨求情哪?誰想眾將或者垂首不語,或者仰頭望天,竟然沒一個人肯出頭的。最終還是王澤實在瞧不過去了,出列拱手道:“甄督雖有過,卻也廝殺有功。末將願以自家功勞,向都督求情,抵了甄督的死罪吧。”
裴該雙手攙扶王澤,好言撫慰,這才趁機免了甄隨死罪,下令將其責打二十軍棍,以儆效尤反正那傢伙皮糙肉厚,也打不爛。
散帳之後,他還秘召謝風過來,命其前去探望甄隨的傷勢,看看那廝是否懷有怨懟之心。謝風領命去了,不多時回來稟報說:“甄督不曾埋怨都督,只是反覆喟嘆不能生擒平先,反倒被他奪走了鐵戟,真正偷雞不著蝕把米了……”
當晚裴該還在大荔城中設宴款待司州諸將,並且厚加犒賞。席間舉起酒盞來對李矩說:“我有一事,要勞煩世迴歸去,與祖君商議。”李矩趕緊拱手應諾:“還請裴公明言。”
裴該緩緩說道:“我自徐州帶出這些兵來,征戰將近一歲,多有思歸之意。不過,彼等多數並非徐方人士,而散見於司、兗、並、冀各州,乃因胡難,才逃往淮水南北。我意於司、兗二州購置田土,安置彼等家眷,乃可使其安心從軍,為我防禦關中了。”
李矩說這沒問題啊“司、兗二州屢遭兵燹,戶口十不存一二,無主荒土正多,裴公自可購置。”
裴該假意流露出少許難言之色,囁嚅片刻,才繼續說道:“我自徐方來此,千里輸運糧秣、物資,損耗極大,手中哪裡還有餘錢呢?因而才請世回與祖君商議,可否暫貸我些田土……”
李矩略一沉吟,便即回覆道:“若本是司、兗之民,可請祖公吩咐各縣長吏,允其歸鄉,撥與田土不勞裴公出資。”
裴該微微點頭,心說我就是這個意思啊,難道還真要我花錢給部下買土地嗎?我的財貨也並非天上掉下來的即便開礦鑄錢,也需要人力成本“我當行文華陰令,使其與祖君交接此事。”
他雖解大荔之圍,但並不肯就此止步不前,翌日一早,便即留下損失最重的“武林”三營守城,親率大軍浩浩蕩蕩北上,去攻打陽。本以為在陽城下還會有一場激戰,正好讓劉曜你瞧瞧我攻城之能,給你長長見識,誰想劉曜聞訊後,竟又放棄陽而走,接著是夏陽、梁山……
劉曜一口氣撤出了馮翊郡,遁入故漢上郡轄境,還寫信給裴該說:“我已去矣,乃可與卿各守疆界,又何必逼人太甚?”裴該也不請遊遐幫忙寫回信了,直接大筆一揮:“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汝等安有疆界?汝頭不至,我不止步!”
可是話雖然這麼說,也不過嚇嚇劉曜而已,所謂“窮寇莫追”,裴該知道己軍連續追擊,數日間便即收復了整個馮翊軍,士卒也頗為疲累;況且上郡草原地形不明,貿然踏入,一旦遇挫,就怕此前的勝利俱化流水啊又何必畫蛇添足呢?因此他在收復了馮翊最北方的梁山縣之後,便即留兵駐守,自己凱旋大荔。
在北取陽等縣的同時,裴該也別遣郭默和北宮純去收復上郡。等他兵至梁山,突然接到二將聯署的書信,裴該展開來一瞧,不禁略略吃了一驚:耶,關西諸將中,竟然還真有人敢從我之請,發兵到北地去的!
再一瞧人名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