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破賊(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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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勳滿身是血,掙扎著倚柱而立,隨即運起最後一口氣來,大聲喝道:“我首級為誰所得,可即報名。”蘇峻當即答道:“徐州‘劫火左營’營督謝風!”然後一刀便割下劉勳的首級,捧著去獻給了才剛跟過來的謝風。
謝風真是不勝之喜啊,他緊趕慢趕,終於還是在河南立下了功勳,心中對王貢更感欽佩。當然啦,對於這個曉事的蘇峻,日後也當好生看顧才是。
至於劉敷,他知道敵軍猛攻南、北二門,封鎖東門,唯獨空下西門,是防其困獸猶鬥,故此圍三闋一,問題西門外不遠就是七里澗,築有石樑、一泉兩座堡壘——其實還是一條死路啊……只是明知是死路,也不得不嘗試著衝一下了。只是出城後不久,忽見一支裝備精良的騎兵高打赤底白馬的旗幡洶湧而至……
這自然就是北宮純的“涼州大馬”了。他覲見裴該的時候,所部騎兵已然盡數度過了孟津,進入河南,在得到裴該接納後,便命部下前來會合。裴該當場檢閱了這支部隊,總數大概是七百五十掛零,人皆雙馬,而且個個雄壯,馬也都是中原罕見的良驥,普遍背高在六尺半以上——確實是在胡軍中都難得一見的精銳鐵騎啊!
裴該不勝之喜,便即賜號“騏驥”——其實他心裡琢磨著,等將來有錢了,我把這七百人馬全都裝備成具裝甲騎,帶之縱橫天下,那將會是何等的威風!
“騏驥營”初歸徐州,個個立功心切,此番奉命暗伏在偃師西門之外,見到劉敷率部逃出,便即從斜刺裡急殺出來。當先一將遠遠地便即高叫道:“勃海大王何在?可還認得末將否?”劉敷定睛一瞧,不禁悚然而驚:“汝非北宮純乎?何得降晉?!”
北宮純大笑道:“天子、相國,皆已為皇太弟、始安王所弒,吾是以歸晉也。大王尚欲活乎?何不下馬受縛?便今日能得脫,想也回不去平陽了!”
這是裴嶷教他的瞎話,專為驚駭敵軍。果然此言一出,不等涼州騎兵衝到面前,胡漢兵將便即大亂,劉敷才剛喪敗棄城,不及細想——其實仔細一琢磨就知道,這才幾天啊,劉粲頂多才剛折返平陽,難道才見仗就能被劉曜給殺了麼——當下怒得是目眥盡裂,高舉長刀,直朝著北宮純就衝過去了:“我為國家藩王,今唯以死殉國,誰肯降汝這背信小人!”
北宮純挺矛來鬥劉敷,二人交了一個回合,不分勝負,可等劉敷再撥回馬來,就見原本遮護在身周的部曲竟然無一得全,滿眼望去全都是涼州騎兵,不禁慘然而嘆,橫過刀來就自己抹了脖子——他比劉勳運氣好,還來得及自殺。
部下割了劉敷的首級來獻北宮純,北宮純單手接過,不禁哈哈大笑道:“今得此功,徐州軍中乃可安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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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軍順利攻克偃師,斬殺、俘虜胡兵不下三萬之眾,戰後論功行賞,祖逖欲以北宮純為首功,裴該卻請求讓給先登的韓潛,其次歸獻劉敷首級的北宮純,第三則是歸獻劉勳首級的謝風。
甄隨一直在旁邊沉著臉,默然不語。今日之戰,在徐州方面他是第一個攻上城頭的,但比起南門的韓潛來,要晚了將近一刻鐘;而且他親手斬殺胡將七人,最終獻首十二級——其他是部下所得——但加起來都沒有一個劉勳來得官高,遑論劉敷……
“他孃的這幾個小子運氣倒好,”甄隨心說,“是不是我也得找個法師來算算流年,給老爺轉轉運呢?”
好在隨即裴該就因其歷來所建功勳,署甄隨為長廣郡守,同時署謝風為東萊郡守——這兩個郡和陸和署任的城陽郡一樣,本屬青州。至於北宮純,因為新來乍到,才剛跟隨著上了一次戰場,所以只記功勳,暫不授職。
攻克偃師的第三日,裴該與祖逖率眾將吏同上首陽山,去拜謁晉宣帝的高陽陵、景帝的崇陽嶺、文帝的峻平陵、武帝的峻陽陵,以及惠帝的太陽陵。陵皆殘破,衰草離離,好在胡軍還沒做出掘墓鞭屍的事情來。
祭文是豫州司馬、汝陽太守張敞所作,隨即祖逖便留張敞修繕諸陵,並且派人去睢陽通知司馬裒,說河南已經掃平,大王您可以前來謁陵啦。
再一日,裴、祖二人率軍抵達洛陽廢墟,他們並馬行進在殘垣斷壁之間,不禁唏噓慨嘆。祖逖不時用鞭子指著周邊的斷垣,說這是哪裡哪裡,想當年我為司州主簿,便曾居於此處,或在此處就食,然後每日經那條道路前往衙署……
裴該只是隨口答腔附和而已。事實上祖逖所指點的那些所在,他大多不熟悉,終究舊裴該本是高門子弟,出仕即入五品,過去在洛陽城裡所居、所遊的都屬於高檔社群,跟祖逖這路司州小吏毫無共通之處。
“昔日與劉越石同寢時,便知天下將亂,但不期竟亂成如此,都邑盡化丘墟……”祖逖一邊慨嘆,一邊轉過頭去對裴該說:“逖南渡之時,不敢設想未及四歲,便可收復洛陽,重歸故都——此多得文約之力也。”
裴該心說那當然啦,要是沒有我,你恐怕一輩子都過不來……口頭上卻謙遜道:“祖君得該為臂,該亦得祖君為臂,同心敵愷,乃得至此。然而胡賊尚在,羯虜亦據河北,中原初復耳。當與祖君共勉,必要犁亭掃閭,蕩盡醜類,方不復平生之志也!”
正說著話呢,有小卒前來稟報:“琅琊大王自建康遣使來……”
祖逖說哦,咱們才派人去請東海王來祭掃山陵,算時間還沒走到睢陽啊,怎麼建康就有使節過來?“所為何事?”
“詔令退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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