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曉說這我當然會啦——“若與曉三百金,假以時日,必可為使君燒成金丹,服之可怯百病,久食能延壽十年!”

裴該心說別扯了,就算你真能燒出金丹來,我也肯定不敢吃啊,誰知道都是什麼成分,我不求延年益壽,只求你別來毒害我。也懶得跟他廢話了,就按照預先設想好的說辭,對彭曉道:“我偶得一古簡,上有燒煉秘術,故欲請令師北上參詳。既然卿代令師前來……”隨即便從袖子裡抽出一支竹簡來,遞給彭曉:“可能試煉否?”

彭曉恭恭敬敬,雙手接過竹簡,定睛一瞧——這枚簡僅長一尺有餘,看起來是殘的,一頭有燒焦的痕跡,簡上寫著一行奇特的古篆字。他橫看豎看,就光能辨識出“十”、“二”、“三”、“火”、“中”五個字來,其它的……完全瞧不懂啊!

裴該注目彭曉,心說:怎麼樣,抓瞎了吧,我就知道你不認識,可能換了當世任何一位才傑之士,能夠辨識出七個字來,就算頂天了。因為這種古篆,根本就是我瞎編的。

裴該前世就自學過一些小篆,這一世家學淵源,更是對小篆也就是秦篆,瞭解甚深。而且對於這時代士人普遍不會去研究的大篆也就是六國文字,以及聽都沒聽說過的甲骨文,裴該前世多少也有所涉獵。所以他就模仿甲骨文的結構,夾雜以小篆的圓潤筆法,找片竹簡寫下一行字來,又特意埋在土中數月,做舊做古,謊稱是偶爾得到的上古秘術。

彭曉還在猶豫,我是明言瞧不懂呢,還是假裝認識為好?若說瞧不懂吧,就怕露了怯,被裴使君小瞧了,恐怕斷了出仕的機緣;若是謊稱瞧明白了,裴使君命我按此方去燒煉,卻又如何是好啊?好在裴該沒讓他鬱悶太久,就又從袖子裡抽出一張紙來,說:“此上古籀文,恐不易識,我遍訪高人,始得其意——都抄錄下來了。”

彭曉聞言大喜,趕緊接過紙來,只見上面寫著:“十硝二磺三炭細研混雜可得火精燃而爆發入于丹中得……”意思很明確,就是把三種材料磨細了混合起來,可以得到“火精”,對於燒煉大有益處——至於有什麼益處,其下闕文。

裴該問他:“如何,卿可能為我試做這‘火精’麼?”

彭曉想了一想,老實回覆道:“所謂‘十硝二磺三炭’,炭自然為木炭,但以何木燒炭最佳,尚須試驗;磺當是硫磺——未知徐州可有麼?”

裴該答道:“實不知有無硫磺,然彭城有鐵礦,我聽聞鍊鐵亦可得硫,不知確實否?”其實他對此是明確無誤的,但還得先考一考彭曉。

彭曉笑道:“使君若詢之他人,必然疑惑,曉卻知道,鍊鐵確實可以得硫,可代硫磺之用——此我師門之秘傳術也。”至於他是不是在吹牛,裴該就不清楚了。

隨即彭曉又說:“硝者,我道家稱之為北帝玄珠,其性燥,能化七十二種石……然硝亦有真硝、朴硝之分,不知究竟為何?”

真硝是以硝酸鉀為主的一系列硝酸鹽,所謂朴硝卻是結晶狀的硫酸鈉,其間區別,裴該自然不清楚,彭曉也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

裴該笑道:“若易煉製,則非上古秘術了——未知卿可願為我試煉之?”

彭曉假裝猶豫地回答道:“真硝多產西方,古書有云:‘硝石出隴道。’徐方恐不易尋……朴硝略易得,卻恐不是。此非一二日之功也。”

裴該知道他在講條件,便即直截了當地問道:“先不論時日,不知卿所需幾何?”

彭曉暗喜,急忙答道:“曉願為使君試煉之,然裸身前來,實無餘財以購置鼎爐、材料。且將踏勘徐方,搜尋真硝、朴硝,怕是白身不易行走,而為鄉吏所疑……”

裴該心說你不就是要錢和要官麼?錢我有,空白職位也還不少。他也不跟彭曉討價還價,當即決定:“便先與卿三百貫,若後有所須,再可向我索要。至於官身,今召卿為州循行小史,可願為麼?”

彭曉聞言大喜,趕緊跪拜領命——隨即裴該就把那枚殘簡給要索回去了,表面上是此物寶貴,不可落於人手,實際是怕被有識之士瞧出不真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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