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龍套的漂流奇遇(五)(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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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嶷搖搖頭:“阿兄有嗣,便如同愚弟有嗣一般,何必多此一舉呢?”
裴武喘了兩口粗氣,掙扎著問道:“本待死後,便命阿開等奉我靈柩返鄉,然而如今河東為胡虜所據,恐怕難以如願了……便於這玄菟郡內,擇一佳處,安葬我可也,賢弟還是回昌黎去吧,得官不易,豈可輕棄?”
裴嶷苦笑道:“如此蠻荒之地的官吏,得之不足為喜,棄之亦不可惜。當年是為了守護兄長,愚弟才到平州來的,今若兄長有所不諱,這遠郡之守,不做也罷。”
裴武道:“都是為兄耽誤了賢弟啊……以賢弟之才,若在中原,九卿唾手可得……”
裴嶷擺擺手,阻止裴武繼續說下去:“逸民(裴頠)立朝,為奸佞所害;前聞正威(裴盾)亦亡於胡虜之手……中原板蕩,弟若在時,恐也難以保身,倒是隨兄來至遼東,才得苟全性命——塞翁失馬,焉知非福?阿兄正不必自責。”
裴武於是就問了:“我死之後,賢弟若不欲再為昌黎守,待往哪裡安生?”
裴嶷尚未回答,旁邊兒裴開插嘴說:“叔父素有大志,自當效忠朝廷,以期驅逐胡虜,恢復中原,還我河東祖籍……若不為昌黎守,何以成事?難道去投那崔毖不成麼?”
崔毖是清河高門子弟,乃漢末名臣崔琰曾孫,同時也是王浚的妻舅。此前數月,王浚署之為平州刺史、東夷校尉,崔毖率領三千兵馬開到了平州州治襄平,召喚轄下各郡國守相前往謁見。裴武因病不能成行,裴嶷倒是去了一趟,順便還繞道探視了一回兄長。
聽到裴開問起來,裴嶷不禁搖頭:“崔使君非忠臣也,不但不忠於朝廷,甚至不忠於王大司馬,彼來平州,恐怕是為了獨霸一隅,仿效當年公孫氏割據遼東。其實若真能保一境之平安,即便無力南下以復中原,嶷亦當襄助一臂,但與之言談,多誕妄不經之語,而實無經國理事之才,這般人物,遲早覆滅,安可輔之?襄平我是斷然不會再去的了……”
說完這幾句話,他略略沉吟少頃,然後以目掃視二侄,裴開、裴湛會意,便即告辭退出去了。裴嶷這才湊近裴武,壓低聲音說道:“弟有一事,請問阿兄。”
“你說吧。”
“弟聞中原各家,往往自保基業,不思進取,如王大司馬輩,更欲篡僭!如此下去,恐怕洛陽終不可復,國家終不可安,而我等欲歸故鄉,也成虛妄……弟之屬意,乃在鮮卑,阿兄以為如何?”
裴武一皺眉頭:“賢弟欲引鮮卑兵南下,以敵胡虜麼?”
裴嶷點點頭:“遼東慕容廆,弟曾見過一面,雄姿英發,乃不世之才傑,而其諸子,亦多有可觀,若能輔之,使兼併各部,統合兵馬,南下滅胡,必不為難。然如今遼東段氏獨雄,弟也欲往覲段疾陸眷,看他是否雄志更在慕容廆之上,及其諸子,是否能紹繼乃父之業……”
裴武搖頭勸道:“非我族類,其心叵測,就不怕前門拒狼,後門進虎麼?慕容廆青年時,也曾屢屢侵擾我境,後為武皇帝遣大軍擊退,方始臣服。如今中國之力再衰,就怕神器不落於胡虜之手,而反為鮮卑所竊!”
裴嶷苦笑道:“若人飢渴將死,即鴆毒也難拒卻,能多活一時,便是一時,日後之事,安能考慮得太過久遠?愚弟若能輔佐鮮卑,即便最終傾覆社稷,也上可報孝懷天子之恨,下可還我故鄉,重興家門。難道我堂堂聞喜顯族,便要永久蝸居於這偏遠、荒僻之地麼?”
裴武卻還是搖頭:“如此一來,即便能夠興旺家門,賢弟也難免落下千載罵名啊……”
裴嶷道:“阿兄,華夷之辨,不必太過分明。慕容氏之祖,據稱也是有熊氏之苗裔,夏、商之時,北入東胡,遂成鮮卑。弟若能導其返歸中原,成中國之主,又何來身後罵名?中行說、李陵之事,愚弟是斷不為的,阿兄不必擔憂。”
裴武輕輕嘆了口氣:“且再商議……不,賢弟若是主意已定,我也不再多勸,還求為兄故後,多多看顧阿開、阿湛……”
裴嶷說那是當然的,阿兄你不必囑託——“弟當視二侄如己子,助其風光顯耀,以賡續我裴氏家門。”
正說著話呢,門外突然傳來裴開的聲音:“阿爹、叔父,有使者自幽州來,送來了景思叔父的書信。”
裴嶷微微一皺眉頭:“久不通音問,何以突然遣人送信來?難道是特為崔毖來招攬我兄弟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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