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捉襟見肘(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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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貓撲中文守備晉陽的乃是祖逖的好友,當年曾經一起
“聞雞起舞”過的劉琨劉越石。水印廣告測試水印廣告測試劉琨是在六年前被司馬越任命為幷州刺史,並加振威將軍號、領護匈奴中郎將銜的,他領著一千多人,自洛陽北上,迤邐而至晉陽。
當時晉陽曆經兵燹,幾乎已成一座空城,全靠劉琨招聚流民、發展生產、修繕城防、募兵守衛,花了大概一整年的時候,才使其重獲生氣。
晉陽就在胡漢國首都平陽的北面,如同一柄達摩克利斯劍一般,高懸在劉淵、劉聰父子的頭上,彼等自然不可能無動於衷。
但是多次派兵攻打晉陽,卻全都鎩羽而歸,這並不僅僅因為劉琨的軍事才能相當傑出,更重要的是,他聯絡上了更北方的鮮卑拓跋部,與其首領猗盧結為兄弟,所以每每能夠召喚鮮卑兵來抵禦胡漢軍。
但即便如此,劉琨也始終只有防守之力,而無法趁勝發動反擊——否則胡漢軍就不可能坦坦地肆虐中原、圍攻洛陽了——主要原因按照史書上所寫,是因為劉越石
“善於懷撫,而短於控御,一日之中,雖歸者數千,去者亦以相繼……”說白了,這人雖然善於拉攏人心,對於機構組織方面的能力卻很差,恩威兩道,徒有恩而已,短了個威字。
裴該前世讀史,就因此覺得劉琨之能,遠不如祖逖。倘若二人易地而處,估計祖士稚早就能夠組建起一支起碼在五萬以上的強軍,全得幷州,甚至進而攻陷平陽了;而劉越石若轉戰兗豫,成績估計還不如祖逖的一半兒強。
所以劉琨雖然勢力並不僅僅在幷州一隅,他還派侄子劉演領兵進入兗州,擊斬王桑,擊退趙固,駐軍廩丘,後來還打敗過石勒。
但雙方隔著老遠,很難呼應,導致劉琨始終困守晉陽一隅,根本就打不開局面來。
劉琨所署晉陽令徐潤是個小人,據說他是因為擅長音律,跟劉琨對了脾氣,才被引為心腹的,從此恃寵而驕,肆無忌憚。
奮威護軍令狐盛勸劉琨除此小人,反倒被徐潤進了讒言,劉琨沒有仔細訪查,便將令狐盛給處死了。
據說劉琨的老孃因此而責罵兒子,說你不能駕馭豪傑,反倒殺死比自己強的人,如此作為,必將釀成大禍!
果然,大禍旋踵而至,就在這年的七月份,令狐盛之子令狐泥逃依劉聰,具言晉陽軍中虛實。
正好在這個時候,劉琨所署上黨太守襲醇降漢,雁門郡的多部烏丸亦一時俱反,劉琨親率精兵前往討伐,劉聰趁機就任令狐泥為嚮導,派其子劉粲率軍奇襲晉陽。
太原太守高喬見不能敵,竟然開城出降,劉琨雖然不在,其父母併為劉粲所害……這一訊息反覆輾轉,終於在八月中旬傳到了淮陰,祖逖當場就急了。
他一直等到裴該回來,見面述說噩耗,當即表示:我等不得了,這就要率軍西進,去援救老朋友劉琨!
卞壼聞言,不禁大吃一驚,連連擺手,說:“祖君將兵才兩個月,訓練未成,而我這裡糧秣籌措,亦未完備,此際豈可出兵?且祖君如此急切,燥形於色,此乃敗軍覆將之相也——期期以為不可!”祖逖頓足道:“我急於發兵,並不僅僅要為劉越石復仇。二君請細思,劉聰既得晉陽,側後無憂,則必全力以援關中,與劉曜合兵,恐秦王(司馬鄴)難以抵禦。我亦不必冒進,沿淮而西,自鍾離北渡,先定譙、沛,再向河南,與荀司空(荀藩)相呼應,則劉聰或者有所忌憚……”裴該抬起手來,略略一按:“祖君休急,即欲發兵,亦不在一二日間——請先坐下,我等好從長計議。”等祖逖終於不情不願地落了座,裴該把身體略略朝前一傾,先問他:“劉越石今在何處?”祖逖答道:“據說自井陘西逾太行,或者就在常山郡內……”
“士卒皆已離散了麼?”
“不甚清楚。”裴該叫裴度把地圖拿過來,就在三人中間鋪開。這年月的地圖測繪水平非常原始,山水、城池,都只能保證大致方向不錯而已。
裴該一直想要利用自己前世的地理知識加以修訂,但古今地名差異很大,山脈走向是大致不變的,江、河、淮卻時有改道,所以花了很大的精力,也僅僅大致修訂了建鄴附近長江段,以及淮陰附近淮水段的地形而已。
他沒正經跑過的地方——即便前世去過——靠著書本上得來的記憶根本就無從措手。
比方說這幷州和冀州,若是不看黃河、太行,光把城池擺在那裡,估計他都瞧不出來究竟是哪一片地方。
祖父裴秀是著名的地圖學者,問題他那兩把刷子擱後世也不夠看,而且雖然作為家中秘術,傳給了次子裴頠,但裴頠死的時候裴嵩、裴該哥兒倆都還太小,基本上未蒙傳授……青竹杖就在手邊,裴該指點地圖,似乎在反覆思忖。
隔了一陣子,他才開口說:“常山之北,即為代郡,拓跋猗盧在焉,料想劉越石必然向拓跋求援,欲圖恢復幷州——祖君,劉越石為人如何?可是如同傳言所說的堅忍不拔之士?”祖逖點頭道:“‘堅忍不拔’四字,正可形容越石。”頓了一頓,又說:“文約所想不差,根據為敵所奪,若是他人,或許頹唐,一敗而走,若是越石,必謀恢復。”裴該說那就是了——
“若被叛賊久佔晉***基穩固,恐劉越石難歸併州,加之至親遇難,劉越石復仇之心,只有比祖君更甚,他又豈會久居常山?我意二三月間,必將西逾太行,重入幷州。而二三月內,祖君以兩千弱卒,能夠在豫州站穩腳跟麼?”祖逖輕輕搖頭。
裴該趁勢問道:“如今士卒訓練如何?”他們從長江岸邊拉來了兩千流民,再加上於路招募,以及要求各塢堡派人來應兵役,協守淮陰,這時候祖逖麾下已經有了三千多人。
但是祖逖也說了,才剛經過一個多月的訓練,只能說勉強成軍,戰鬥力還真是無法保證。
尤其是武器缺口很大,直到今天,將近半數計程車兵仍然還只能扛著竹竿、木棍……裴該笑一笑:“如此,則祖君即便西進,不足為劉越石之援,反倒是荀司空之累了。劉聰將三五千精銳,便可摧破君之所部,如何牽絆他西進關中的步伐?祖君且息憤怒,當三思而後行啊。”祖逖長長地嘆了一口氣,拱拱手:“文約所言是也,是我操切了。”然後又補充一句:“文約運籌帷幄,能知千里之外事……”算不上
“決勝千里”,只是
“能知”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