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習射(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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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計程車人允文允武,君子六藝中便有“射”道,但問題不是每個人都有文武雙全的資質的呀,據裴氏所知,裴該從前連馬都騎不大好,遑論射箭呢?而且看他今天的樣子,也應該是初學……那你二十多歲怎麼突然想起來練射箭了?
當初身在胡營,學騎馬那是為了落跑,無奈之舉,可是如今咱們跟江東住得好好的呀,你說你想繼續深造算賬,還能說是為了復興裴氏的產業,想學書法、文章,能說是為了紹繼先祖的志向,但你開始學射箭……你不會是想要渡江到中原去打仗吧?!
聽到裴氏的問話,裴該眉毛不禁微微一蹙,雙目炯炯,有如投射出熾熱的火光來:“祖宗墳墓,俱在河東,豈可不顧?!”
“自有琅琊王與王茂弘等人主張,江東亦多名將……對了,祖士稚不是過江來了麼?他素能將兵,又何必文約北渡?”
裴該搖一搖頭,實話實說道:“據侄兒看來,江東皆是鼠輩,但謀割據,安有收復故土之念?祖士稚雖有壯志雄心,終究孤木難擎,是以侄兒欲尋機與之並肩而北,驅逐胡虜,恢復中原,救祖宗墳墓於腥羶惡臭之中!”
倘若裴該一開口就說要挽救國家、民族,或救生民於水火之中,裴氏還能再勸,這一說要拯救祖宗墳墓,裴氏就沒啥話可講了……那終究也是她孃家的祖宗墳墓啊。而且對於中國士人來說,祖宗至高至大,這是天然的政治正確,你有什麼言辭可以反駁?
可是她不禁鼻頭一酸,熱淚盈眶:“戰陣兇險,我豈忍文約往赴……倘有不虞,大宗斷絕,我有何面目於地下去見乃父呢?”
裴該趕緊安慰裴氏,說:“姑母且放寬心,該既經百死而至江東,必不會輕易浪擲性命。戰陣之上,拼死而鬥往往得活,若畏懼退縮,反而易死。況且家兄訊息尚未確實,或許仍在世間,並無絕嗣之虞……”
裴氏連連搖頭,說我對你哥已經不抱什麼幻想了,他仍然存活的機會可能還大不過一成……但她跟裴該相處日久,也知道這侄子雖然對自己很恭敬,但自身主意很大,他認準了的事兒是絕不會因為自己這個疏堂姑母的勸說而改變計劃的,再加上渾不畏死,所以——勸也白勸。
左思右想,只能對裴該提出最後的要求來:“卿當先婚配,誕下嗣子,然後才可往蹈兇險之地,否則便是大不孝!”
裴該一皺眉頭,心說怎麼著就又說到我的婚事了?想要推諉,可是又沒理由——這時代的人把“無後”看得很嚴重啊,要求自己趕緊結婚、生子,同樣屬於政治正確,無可辯駁。於是只得一躬身:“全憑姑母安排。”
裴氏就問:“仍與卿說司馬家女子,還是自王、郗、荀、崔等高門中……哦,如今只剩了琅琊王氏了……”
裴該搖搖頭:“我今孤身在南,恐齊大非偶啊。”
“齊大非偶”一詞出自《左傳》,說齊僖公想把女兒文姜嫁給鄭國太子忽,但是被婉拒了,忽說:“人各有偶,齊大,非吾偶也。”家世有差距,我配不上齊國公主,娶了反易招惹禍患。
裴該的意思,別看我河東裴氏是天下一等一的名門,但終究家族離散,就光剩我一名男丁跑到了江東——裴嗣父子那不能算——想跟執掌江東權柄的王氏聯姻,這不大合適吧?
裴氏一瞪眼:“胡言亂語。難道王氏女都只能永閉閨中麼?”江東除了王氏,還有哪家比我裴氏強了?要按你說的,那如今還有誰能配得上王家姑娘,她們除了嫁為藩王婦,就都只能做一輩子老處女嗎?
其實與王氏聯姻,就政治上而言,確實是比較有利的,裴該只是天生反感包辦婚姻和政治聯姻,所以找藉口推拒而已。他腦筋一轉,突然間又想出一個理由來:“男女婚配,固看家世、門第,也須情投意合,起碼得知道對方的稟性,是否佳婦,不可全聽媒妁一面之辭。不知江東可有上巳日臨水的風俗?”
所謂“上巳日”,本指三月的第一個巳日,可以算是上古流傳下來的“婚姻節”。到了魏晉,這個節日被固定於每年的三月三日,主要內容也不再是男女相親、結親了,而改成了春遊踏青、臨水行禊(春秋兩季在水邊舉行的滌除不潔的祭祀)。過去在洛陽,到了這一天,都中士女就都會前往洛水岸邊,郊遊玩樂。要知道平常世家女性尤其是未婚女子出門,被男人瞧見的機會少得可憐啊,到這一天卻會傾巢而出,那即便無相親之名,也必然會形成很多的相親之實了。
故此裴該就問了,不知道江東有沒有這種風俗啊?我想要利用這個風俗,去撞撞大運,看看有沒有能夠相中眼的姑娘,好娶來為妻。
裴氏聞言,卻不禁氣往上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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