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燒本體的力量依舊,但是殘破的身軀卻不再被摧毀,而是在灼熱中詭異的開始新生。

骨頭在燒燬與重鑄間替換。

血肉在焦糊與新生間更迭。

生與死,在這一刻詭異的同時存在著。

雲缺已經死去,但他依舊活著。

這是一種奇怪的現在,生死在不斷交替。

雲缺的心神已然不在身上,而是出現在眼中空間。

唯有如此,才能保證神魂不隨著肉身的寂滅而消亡。

此時的眼底空間,沒有了平常的寧靜,而是掀起著無盡的火焰巨浪。

龍魂在瘋狂的肆虐著,嘯聲接連不斷。

龍魂拼命的想要衝開這片空間的禁錮,只是每次都無功而返,它越來越憤怒,掀起了更高的火焰。

眼中世界,雲缺的元神立於一角。

周圍籠罩著一層層流光,形成最終的防護,隔開龍魂的烈焰。

當龍魂肆虐瘋狂的這一天,雲缺只能保留這一塊安全的空間,留給自己的元神躲避。

不大的空間裡,共有兩道身影。

在雲缺的對面,站著身形高挑卻滿臉龜裂的男人,與村長家供桌上的泥道人一模一樣。

那是君莫北。

讓雲缺又恨又感激的世間強者。

此時的兩道身影均呈現盤坐姿態,口中詠念出同樣的低語。

“蜣螂轉丸,丸成而精思之,而有蠕白者存丸中,俄去殼而蟬。”

“彼蜣不思,彼蠕奚白?庖人羹蟹,遺一足几上,蟹已羹,而遺足尚動。”

“是生死者,一氣聚散爾。”

“不生不死,而人橫計曰生死……”

兩道身影在破滅與重生間不斷轉換,身外,是猙獰龍嘯。

當龍嘯變成低吟,雲缺知道自己再一次的活了過來。

從死域中爬出來的感覺,絕非宛若新生的驚喜,而是一種蒼涼的悲壯。

望向對面的身影,雲缺目光復雜的自語著:

“若沒人將無界城裡的嬰孩帶出來,他將落入覬覦者之手,再無生路。”

“大窯村裡的兇險,也是一種守護,至少覬覦嬰孩的傢伙,會對那群大妖有所忌憚,不敢下手。”

“你從無界城裡救了我出來,也將我陷入龍魂劫難,一救,一害,我們扯平,我不再記恨你,也不會幫你什麼。”

“至於你傳授的仙砂返魂籙,這最後一次結束後,也沒用了,我們,各尋活路,最好永世不見。”

君莫北的臉上看不出悲喜,亦如雕塑般靜靜的聆聽著。

良久,他遍佈龜裂的臉龐上出現個類似笑容的表情,誠摯的點著頭,好像很高興的樣子。

“我以為,虧欠你的用盡我所能也無法彌補,從未想過能得到原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