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不知在千年之前,腳下的大地充滿了殘酷與血腥。

世人愚昧,在長久的安寧中逐漸麻痺,可身為修行者的長公主卻深知這份安寧的來之不易。

大唐子民對於老劍聖只有尊重,而大唐國的修行者對老劍聖卻深感敬畏。

甚至奉若神明!

本以為是晦心在裝神弄鬼,當棺槨裡的老者當真甦醒的這一刻,李子儀的心緒徹底混亂。

劍陣崩塌,風劍消散,長公主垂首躬身,語氣恭敬道:

“後人李子儀,身為當今大唐長公主,驚擾了先祖沉睡,罪該萬死。”

“哼。”

棺槨裡的半張陰森面孔大為不喜,冷哼道:“念你無知,下不為例。”

李子儀把頭垂得更低,道:

“後人恭請先祖出關,望先祖施展法力,救下被蠱蟲吞掉的皇室後人,那蠱蟲就藏於古墓深處。”

李子儀本以為先祖復甦,得知後人被蠱蟲吞噬必定勃然大怒,結果出乎意料。

棺槨裡的半張面孔非但沒有救人的打算,反而冷笑起來。

“愚昧的後人!老夫已然降下神諭,大唐有禍患出世,若不除之必為大唐引來滅頂之災!”

棺槨裡的聲音變得陰森,冷漠道:“若雲有缺,天下不寧!名為雲缺之人根本不是什麼世子,他是孽障!必須將其徹底滅殺!”

李子儀猛然抬頭,不敢置信的望向浮空的棺槨。

她想不到皇族的先祖,竟是降下神諭之人,她更想不通為何在先祖眼裡,一個剛從鉅鹿城抵達天祈的世子,會成為世人所不容的孽障。

李子儀深吸一口氣,據理力爭道:“先祖明鑑!雲缺是鎮北王李玄囂之子,我大唐皇族的血脈傳人,他怎麼會是禍患?他還是個孩子!”

“你懂什麼!”

棺槨裡的聲音氣憤起來,懊惱道:“難道你在質疑老夫的推演?他是天下間的異類,他所在之處充滿厄運,他會給大唐帶來毀滅,除掉他,大唐方可平安!否則,大廈將傾!國將不國!餓殍遍野!”

李子儀被先祖喝斥得無力反駁。

一代劍聖,開國皇帝,豈是她一個小小的長公主可以質疑的存在。

不知何時,皇帝已經來到古墓近前,以大禮參拜著浮空的棺槨。

“先祖神諭,後人自當遵從,願傾盡大唐一國之力,誅殺厄運之子云缺。”

皇帝的叩拜,引起了其他皇族子弟的效仿。

一個個皇族紛紛跪拜先祖,賭咒發誓要除掉雲缺,生怕自己與世子有半點關聯。

連先祖都發話了,世子云缺肯定活不成,連帶著鎮北王一脈也將徹底玩完。

這時候最重要的便是站隊。

站的正確,才能福壽綿長,才能繼續當他們的皇親國戚,作威作福。

如今這種局面,連瞎子都看得出應該站在哪一邊。

李子儀娥眉緊蹙。

她還想替雲缺開口,卻被皇帝所阻攔。

“皇妹難道連先祖之言都要質疑麼,玄囂之子,註定為世人所不容,除掉他,大唐才能安然無恙,你身為長公主,自當以身作則,朝那孽障斬出第一劍。”

在皇帝的冷喝聲中,他腳下的地面開裂,銅皮蠱鑽了出來。

這隻醜陋的蠱蟲在皇帝面前扭曲著,彷彿在跪拜,同時伴著佛號詠唱。

邪惡的蠱蟲在這一刻彷彿成為了聖潔之物,令人驚奇之餘,難以置信。

皇帝始終沒有表情的面孔出現了神采,他變得悲哀起來,伸手撫摸銅皮蠱,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