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漆漆的內裡滾動著若隱若現的軀幹。

呼……呼……

微弱的聲響中,荷包被突然撐到最大,從裡面擠出一團團黑漆漆的輪廓。

有短足,有利爪,有怪首,還有龐大到填滿了半個屋子的詭異身軀。

呈現在屋子裡的,是一隻蟲。

一隻大到令人毛骨悚然的陰森怪蟲!

兩朵牡丹怪眼便是怪蟲探出體外的眼珠,這頭來自荷包裡的狩獵者,在夜最深的時候選擇了進餐。

它要吃掉屋子裡的活物。

於是小山般的蟲軀扭動起來,張開遍佈細牙的巨口,朝著床榻上熟睡的身影無聲無息的爬去……

王府後宅。

二夫人正在自己的屋子裡刺繡。

仍舊是荷包,繡的也仍舊是金底銀邊的牡丹。

只不過今天刺繡的二夫人,手法非常狠戾,彷彿她繡的不是荷包,而是仇人。

一針一針,用盡全力,咬牙切齒!

“當年沒能送你荷包,是二孃疏忽,這次特意為你準備個最大的,世子可要好好珍藏啊。”

聲音很低,聽著善意,可語氣極為古怪。

燈油變少,燈光漸暗。

噗一下。

嵐氏沒太看準,針紮了手,由於用力過猛直透指肚,鮮血滴落。

“燈挑亮些!瞎了嗎!”

外間打盹的丫鬟猛地驚醒,戰戰兢兢的進屋添燈油。

嵐氏拿起繡花針,在丫鬟身上不住的扎著,罵道:“沒眼力的奴才!養你們有什麼用,該死,都該死!”

小丫鬟被扎得不敢吭聲,忍著疼填完燈油,在二夫人的咒罵中匆匆退下。

明亮的燈火下,二夫人繼續縫製著荷包。

表情與剛才在昏暗裡判若兩人,嘴角掛著和善的微笑,一針一線的仔細縫著。

“明天又要辦喪事了呢,下一個也不知掄到誰……”

在二夫人的針尖下,那條精緻的銀線宛如活物,在荷包上穿梭不停,一朵美輪美奐的牡丹花逐漸盛放。

嵐氏相信隨著手中的牡丹盛放,另一個本不該出現在王府裡的生命,將就此凋零。

怪蟲開始了吞噬。

黑洞般的大口籠罩著床榻上的身影,如帷帳般緩緩垂落。

屋子裡最後一縷月光即將被怪蟲大口淹沒之際,雲缺仍舊在沉睡,不過他左眼上的眼罩忽然動了下。

琉璃眼罩兩側,八條絲線般的細微隆起瞬間被莫名的紅光所貫穿。

八條紅絲竟相繼脫離眼眶,朝向外側伸展。

若以眼罩為中心來看,就像從眼罩上伸出的八條長爪!

頃刻間,紅絲繞滿了屋子,隨後突然往回一裹,那陰森恐怖的巨大怪蟲便被輕易的扯進眼罩當中。

反向吞噬,怪蟲無影無蹤。

睡夢中,雲缺撓了撓眼罩。

有點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