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米就做不了飯。

於是我回到老爹房裡,問:“爸,米缸放哪裡去了,怎麼找不到?”

老爹艱難地抬起手指著一個方向,嘴裡吐出兩個字:“茅房。”

“爸,你是要上茅房嗎?”我愣愣的問。

“呃……”老爹一口氣沒上來,頓時雙眼一瞪,四肢一蹬,然後落下手臂,沒了動靜。我愕然片刻,伸手過去查探氣息,結果沒氣了。

老爹沒了。剛見面就說了再見,這讓我心情沉重。沉默良久,我嘆息一聲。

“哎!對我而言,你生了我,卻沒有盡到養育的責任,但你畢竟生了我,沒有你,哪有我。”

“就讓我來給你送終吧!”

這時我的心情低落,說不上悲傷,也說不上覆雜,只是感覺心裡沉重,那或許是良心的指引,讓我給他送終。

隨後,推開茅房的草門,十里惡臭撲面而來,讓我胃裡翻江倒海,忍不住想吐,我只好憋著氣進去茅房,在一處陰暗的角落裡找到了一個瓦缸,開啟一看,裡面真的有米,但不多,只有一小碗,不過也能解決肚子問題。

勉強吃飽,接下來便是休息。

臥榻之處,沒有被子,沒有床單,只有幾塊碎木條拼湊而成的地床,躺在上面很不舒服。我忍不住發出感慨:“老爹死了,只給我留下了兩樣東西,一個是茅房裡的一碗米,一個是身下這快要倒塌的破木屋。”

翌日,太陽未出,我起床把院子裡的雜草收割乾淨,然後準備給老爹安排後事。按照村裡的習俗,人死後需要掛白布,敲喪鑼,用以告知村裡人。

家裡沒有白布,我便將老爹生前穿的黑衣服扯開,將其掛上房梁,家裡也沒有銅鑼,我便拿上鐵製的洗臉盆,用上棒槌,挨家挨戶的敲鑼打鼓。

“咚咚咚……”

洗臉盆的聲音沉悶,只能發出咚咚的聲音,傳音效果不是很好,於是我用力的敲,結果聲音依舊不理想,盆底還破了個洞,直接報廢了。於是我扔掉臉盆和棒槌,扯著嗓子大聲呼喊。

“快來看,快來瞧啊,李二狗死了,大家快來看啊……”

我一路走一路高喊,大半個村的人都被吵醒了,家家戶戶紛紛推開窗,吐槽著心中的不滿。

“有沒有搞錯,大清早的報喪,真TM晦氣!”

“哪家的狗東西這麼沒禮貌,不知道太陽出來才能報喪啊!”

“大清早吵了我的美夢,真是晦氣!”

聽著村民們的謾罵,我這才知道自己操之過急了,但開弓沒有回頭箭,既然已經做了,哪怕錯了也要一錯到底。我繼續行走,繼續高喊。

“李二狗死了……”

“哎喲!”

一個東西忽然飛來砸到我的腦袋,連忙低頭一看,是一顆蒜頭,我頓時火了,忙抬起頭叫嚷:“誰呀?幹嘛打我?”

話音剛落,後腦勺又是一個重擊,像是被棍子砸了一下,這讓我怒火中燒,同時回過身,抬起拳頭就要打,卻見身後站著一個老頭。那老頭彎腰駝背,手裡拄著柺棍,下巴上留著一撮山羊鬚,頭上只有三根花白的頭髮。

看老頭的年紀,至少也得七十了,我這一拳要是打過去,老頭恐怕要歸西,所以我愣住了,沒有出拳。

“臭小子,你要打老人是不?”

老頭一棍子敲在我頭上,我當即捂著額頭,痛得眼冒金星。

說句實在話,這老頭的力氣真大,簡直老當益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