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綁架險些被侵犯之後你會怎麼做?”

“被當做眾矢之的、活靶子、推到公眾面前你會怎麼做?”

“被汙衊、被推下水、家人被陷害、朋友被傷害之後,你會怎麼做?”

秦子臻的臉上還是沒有表情,這些話他已經從林嘉安的嘴中聽到過很多次了,雖用著不同的方式卻表達著同樣的意思。

有什麼意思呢?百般重申自己的清白。

沒有人會關心六子到底吃了幾碗粉,即使他切腹自證清白。

有了證據都尚且艱難,何況只是嘴上的冤枉呢?那不過只會成為人們茶餘飯後的談資。

秦子臻一直覺得,只有弱者才會不停地喊著冤枉,強者只會拿出有力的證據以示大眾,但又不是六子那樣逼自己走上絕路的證據。

“秦子臻你知道嗎?”林嘉安伸手拿起了茶几上的一個酒瓶,像是要磕著桌角砸碎了。“我現在真想和你同歸於盡啊!”

“我真恨你,你知道嗎?我真恨你。”

她用盡全力地、一字一句地說著,每一個字都藏著濃濃的情緒,幾乎要溢位來了。

用盡全力地說完之後,她又輕輕地把酒瓶放在了茶几上。

“可惜我的家人和朋友還在,可惜我和你同歸於盡之後,一切不會一筆勾銷。”

這句話她卻說得很輕,好像沒有什麼情緒似的。

但這輕飄飄的話讓秦子臻聽完之後渾身一顫,像是陷入到了什麼久遠的記憶當中。

包廂內安靜了很久很久,只有此起彼伏的輕淺的呼吸聲,誰都不知道彼此在想些什麼。

“林嘉安,你再喝一杯酒,我就放過你。”秦子臻忽然開了口。

林嘉安渾身一僵,然後不可置信地看向他,她此刻情緒外露得太過真實了。

“你,你說什麼?”

秦子臻不厭其煩地重複了一遍:“我說,你再喝一杯酒就當是對我賠罪,然後我就放過你。”

清白兩個字,林嘉安已經說倦了。

如今秦子臻相不相信她是清白的,她都已經無所謂了,也不願再做掙扎,雖然心中仍有不甘,每次都忍不住提及一番。

但她沒有想到,秦子臻竟然會說出放過她這樣的話。

‘放過你。’

多麼美好的三個字啊!這三個字意味著,她和她的家人、朋友也許可以回到從前那段日子,什麼都沒有發生過的日子。

不管他們是不是從書中來到了現實世界,她的生活都不會再有改變了!

多麼美好啊!

她愣愣地看了秦子臻好幾秒,然後收起了自己所有外洩的情緒,包括憤怒、包括怨恨。

林嘉安從來不知道自己的腦子能夠轉得這麼快,在短短的幾秒當中就已經權衡利弊好了。

她確實怨他、也確實恨他、更恨不得想殺了他,但這恨的分量卻遠遠沒能壓得下愛來。

秦子臻和冉紹站在恨的這一頭,愛的那一頭是林昀,閔荏楓,閔嘉靜,史若彤……還有其他。

她如今一時之間沒有什麼籌碼,但並不是永遠都握不了籌碼。

等到後續的情節點發生的時候,她遠可以用那些東西,再去和吳家或者其他家族做交易。

她可以用她知道的這些,狠狠地報復秦子臻,互相折磨、互相蹉跎。

但她不能。

恨矇蔽了她的雙眼,讓她失去理智,但愛又指引著她,讓她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