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阿巴泰桌上的那柄火饒,八旗中人,不論是滿蒙,都基本上沒有太多的認識。眾人只是禮貌的聽完了嶽樂的描述,然後拿起來看一眼,再默默放下。

對火統,這些八旗貴胃實在沒有太多的興趣!

眼見如此,原本對這短火銳十分驚奇,滿懷讚歎和好奇的嶽樂,也是漸漸冷靜了下來。

是的,關內外征戰幾十年,明軍的火器不可謂不多,種類不可謂不復雜,什麼車炮營中就有大小多少種火器?

明軍神機營最早就是五十多人,兩邊是矛手,正中刀牌手,然後是三十三人的神機營火銳手,十一人為一排,一發之後就後退裝藥,第二排發火,第三排預備,再輪流裝藥。

當時靠著這個,神機營把蒙古人打的聞風喪膽,但發展了二百多年,一營五千人的明軍,配給的火器超過大半,但配給越多,火統的威風反大不如前了。

“當今火統無用,還不是我大清騎射之威,甲兵之利?”

很多人心中都有這樣的想法,也是有不少人心中根深蒂固的信仰一般的看法了。

“方巡撫,何為自生火銳?”

嶽樂默然不語,倒是阿巴泰起了興趣。

對著這個漢人官僚,他並沒有太多的傲氣,仍然是以禮相稱。與他這個郡王相反,不少官位只是梅勒章京甚至更低的滿洲將領,在稱呼方大猷的時候,絕不是這麼客氣!

就算是方大猷自己,也是不把自己這個巡撫的官位看在眼中,在他“乞發真滿洲大兵”的同時,已經早就知道,這些八旗大爺有多難伺候,但時勢就是如此,沒有這些女真兵,自己這個巡撫非但幹不下去,腦袋能不能保住,也是十分難說的事。

天寒地凍,郡王爺也是和大家一樣披著鐵甲。他的鐵甲隼然不是凡物,是當年在遼東戰場上在一個明軍大將身上判得的。

墨色的冷鍛疲子甲,在堅實的大片的鐵甲甲葉上,是一個個凸起的鐵釘,如同疲子一般,這種甲,千錘百煉,不知道花了多少功夫,穿了幾十年了,仍然閃亮如新。

阿巴泰已經年近花甲,此時據案而坐,卻是腰板挺直,神集奕奕。

如果站在帳門往外看,藉著黎明的曙光就能看到,整個山谷附近到處都是大大小小的牛皮帳篷,哪怕是在中營大帳這高處遠眺,仍然是一眼看不到邊。

到處都是帳篷還有扛著長槍巡行計程車兵們,巡邏一夜,他們的鐵甲上蒙上了白霜,但這些來自苦寒之地的女真人卻並不以為苦,臉上都帶著輕鬆的笑容。

山東這裡當然也冷,不過相比遼東,實在差的遠。

這個天氣,在遼東已經是一場雪接著一場雪,到處都是積雪堆積,河水肯定凍結實了,如果不是出征,這個天氣,在冰河上鑿冰捉魚,或是坐著雪橇滑冰,都是難得的趣事。

不過,隨軍出征,搶漢人的糧食,牛羊,衣服,搶他們的珠寶金銀,殺害他們,掠奪他們的老婆和女兒,隨意姦淫,也是一場極大的熱鬧和樂趣呢!

從昨天早晨到晚間,清軍的前哨拼命前壓,突前的偵察叢集們分成幾人十幾人的小隊子,到處逼趕明軍的偵騎。

還好,明軍的偵騎都是這半年多訓練出來的,論起經驗和實力來,不要說和清軍比,就是和當初的遼東漢軍相比也是遠遠不如。

在趕開明軍偵騎的同時,一直藏在後方的大股清軍開始拼命前壓。

一萬三千人左右的戰兵,有馬七千餘匹,騾一千七百餘匹,加上三萬多旗丁跟役和抓來的漢人壯丁輔兵,四萬餘人的大軍一天內就急行了近一百里!

而其中偵騎哨探們是提前出發,並且參與做戰任務,其中走的最遠的距離是二百一十里的超遠距離!

這個距離,已經遠遠超過了明軍可以哨探偵察的範圍,所以清軍根本不怕主力被明軍發覺,從而成功的掩蓋住了戰略意圖。

這個花樣其實也不是頭一回了,在關外大大小小几十次過百次的戰爭中,清軍的經驗十分豐富,不論是攻城戰還是圍城戰,又或是後世聞名的“圍點打援”之類的戰法,對清軍來說,都是耳熟能詳,每種戰法,都是運用成熟,經驗十足的了。

就這種掩藏行跡,主力突然出擊的戰法,前不久還在山海關使用過呢!

為了掩藏形跡,給李自成的主力一次致命的打擊,多爾袞帶著清軍主力,一日之間就急行了二百二十餘里,這個速度,擱在一天走十里二十里的明軍來說,簡直就是不可思議!

實力強勁,麾下勁旅是有自己的直屬旗兵,還有多爾袞從八旗中抽出來的兩千精銳,再加上劃月給了一些漢軍,還有淮塔的部下,山東清軍的殘餘,加起來林林總總,湊起了一萬三千人的戰兵直屬,這個數字,在遼東時,經常是要幾旗一起來湊才能湊的起來,這樣的兵力,已經足夠打一次大淩河戰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