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不是。”

曹慶為營官的時候,這個白文路是他麾下的隊官,是南京的京營出身,南京人的脾氣大而化之,十分豁達,正好也對曹慶這個燕京人的脾氣,兩個人相處十分相得。

後來白文路奉命調到炮營,此時再和曹慶相逢時,對方卻已經升到標統了。

這一下相差甚遠,這小子有點酸溜溜的,也就不足為怪了。

“沒有太子殿下恩准,你曹慶敢喝酒?”

白文路服了軟,張全斌卻不放過曹慶,板著臉道:“你喝一口試試?大敵當前,殿下倚重之深,你小子敢喝酒?”

饒是曹慶爆竹一樣的脾氣,此時也是沒了轍,只冷著臉道:“聽太子殿下的,給他老人家服軟又不是什麼丟臉的事……天津途中,我被人刺下馬來,是殿下一折身就把我給拎了上來,轉身又丟給別人去了……要不是殿下,我不知道在哪裡化成枯骨了。”

張全斌冷然道:“這話你可說了一百遍了。”

“就是,連我都耳朵裡聽出繭子來了。”

“甭管多少回,反正是心裡話。”曹慶十分感慨的道:“就算殿下沒有救過我命,反正老曹這八斤半是給殿下的了。自打殿下說要打東虜,要一路收復遼陽,我這心裡就滾燙滾燙的。出燕京時,又眼看著魏遜死在殿下懷裡,當時看著殿下那神色,我就恨不得把那些王八蛋全他孃的砍了。反正,咱老曹這一生一世是跟定殿下了。”

“你小子!”這一番話說出來,連張全斌也板不住了,噗嗤聲,笑謂道:“真真是一個潑皮破落戶!”

“你又比咱老曹強多少,咱們京營裡頭混著的,要不是殿下,誰還能有什麼出息不成。”

幾個人這麼一通閒話,曹慶才突然想起來,向著白文路問道:“你小子怎麼在這兒?我記得河南戰場配屬炮營了,過來的時候,正碰著炮營出動,開路的就是一水的十二磅炮,可羨慕死老子了。”

炮營一共成型三個,就這是費了老鼻子勁了。

光是鑄炮用的青銅就是花費了難以想象的巨資。當時明軍也有野戰炮,不過鑄造工藝普遍不過關,三磅炮算是極小的小炮了,擱明朝工匠鑄出來也得五六百斤,六磅炮就得八九百斤上千斤的重量了。

這麼小的火炮這麼大的重量,用來野戰實在是太不方便了。等炮組到位,恐怕黃花菜都涼了。

歷史記錄闖營也有自己的鑄炮匠人,在攻開啟封時似乎也用過火炮,但闖營的鑄炮水平恐怕就比明軍差很多,反正效果有限,要是能鑄出大口徑的合格的火炮,李自成也不必四次打不下開封城了。

至於清軍的火炮,孔有德是在孫元化那裡取的經,賊兵原本也是打算把這個鑄炮大師給帶走,後來是孫元化堅持不降,但亂兵屠盡登萊,也始終沒有對孫元化下手。

這也算是軍人對高階工程師的一種尊重,不過崇禎肯定沒有這種意識,孫元化在孔有德手中逃脫姓命,到了燕京就是被要了腦袋。

明軍鑄炮水平不行,清軍也是大哥不說二哥。湯若望在燕京時,鑄的全部是五六千斤的守城用的紅夷大炮,威力是夠,但想用來野戰就是痴人說夢了。五六千斤的重量,擱後世都不好拖拽,更不要提現在的運輸水平了。

明軍的火炮,能移動的全是在炮廂車上,動作愚笨,運送不易,根本很難用於野戰。

所謂車炮營的構想,只能建立在盞口炮和佛郎機這一類的小型火器上。

清江行營鑄炮用的鐵水也一樣很難合格,朱慈烺在這方面沒有什麼辦法,畢竟他只是一個文科生,大體的東西或多或少知道一些,不過想用在鑄炮和高爐上,就超出他以能力範圍以外了。

好在鐵水不行,用銅就可以了。大明銅礦開採的再不成,用來鑄炮的銅只要放在最優先順序別就可以了。

而當時的歐洲佬正好也是以青銅鑄炮為主,用銅鑄炮的水藝爐火純青,不要說那些受過專門訓練的傳教士,就算是普通的軍官和海盜們也對鑄炮頗有研究。

和耶蘇會的勾搭確有其必要姓,只不過一個天文司司正的官帽子加上自由傳教的許諾而已……現在耶蘇會已經竭盡全力,不僅派來大批合格的人才,聽說還有把總部遷到中國的打算,只是現在中國的情形還沒有確定下來,所以尚且沒有定論罷了。

在澳門,兩個連的僱傭軍正在組建之中,儘管朱慈烺再三表示不需要,不過在南洋的這些歐洲勢力都是十分的積級,這一場中國的戰爭,已經在最大層面上吸引了當時所有邁入文明門檻的國家的注意。

“炮營成立時間太短,”熟知內情的白文路對曹慶的疑問也不隱瞞,笑嘻嘻的答道:“那些泰西人再厲害,也得有銅和匠人,炮身出來,還要有炮架輪盤什麼的要建造,現在炮營是搭著三個營的架子,訓練時也是盡足了打子藥,就算這樣,現在能拉出一個營來,已經算是不錯的結果啦。”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