潼關之外是狹窄的穀道,大軍行進十分困難,臨水倚山,敵軍也很難繞道,只能正面硬攻,有幾萬精兵在,清軍再強,也可守很長時間。

當然,這是順軍在忽略了清軍有火炮的前提下的設想子。

“我想,榆林和延安是去不得了。”李自成的神態十分消沉,懷慶一役是他的佈置,卻是引來強敵,這件事現在想起來痛悔之極,但也沒有辦法。他向著眾人緩緩道:“人家就要直接來打潼關,潼關一失,三天內就兵臨西安城下,關中一失,咱們在陝北打勝了也沒得用,要被人家抄後路。我看,大軍不復向北,轉向潼關怎麼樣?”

這個佈置,關係到整個順軍的生死存亡。

最近這兩三個月,一切佈置都是在陝北決戰,糧草軍資,人員調配,都是在往陝北調。李自成和陝西諸將都是咬碎鋼牙,下定決心,一定要在陝北給清軍來一場大決戰,在本鄉本土,保衛的是自己的家鄉和鄉黨,將士只要有了士氣,一切就都好說。

給清軍一場狠的,順軍能得一場大勝,整個局面就又不同了。

前一陣是退的厲害,不過這好比是人把拳頭縮回來,往回一搗,這一拳,當然比分散力量的一巴掌要利害的多。

只是無奈之前的佈置要分部廢棄,連李自成自己都意氣消沉,更不要提普通的將士了。

“還想個球?”一時眾人無語,只劉宗敏紅著眼道:“先把那個勞什子豫王打敗了,再回頭打延安的東虜就是了!”

他倒是不反常態,一直就是這麼鬥志昂揚。

“也只能如此了。”

劉芳亮和袁宗第對視一眼,都是看出對方眼神中的無奈,兩個大將一起起身,抱拳道:“皇上,咱們就在潼關給韃子來一場厲害的,擊敗潼關之敵,再北上迎擊延安之敵就是了。”

“好!”李自成轉向牛金星,問道:“丞相怎麼看?”

牛金星忙躬身笑道:“皇上親征,將士效命,糧草供給就全在臣的身上,臣一定督促地方官員,運送糧草,倘有不敷,就是臣的罪過。”

“軍師喜麼看?”

“為今之計,也只能回潼關迎敵。”

相比牛金星的奉迎,宋獻策的語氣也是蕭索了很多。最近以來,闖王越見剛愎自用,很多事也是隻和陝西大將們商議,對他的意見也不夫能聽的下去。

也就是神神怪怪的東西,還能聽他一兩句。

宋獻策久歷江湖,心中已經知道大事不妙,不過他向來有脫身之計,倒也不太害怕。

“玉峰,你怎麼看?”

繞過李巖,李自成直接便問田見秀。

“咱一切聽皇上的。”

田見秀先答一聲,接著卻又道:“倒是要聽聽林泉說啥哩。”

他這麼推許李巖,還是和以前大家和睦相處時一樣,殊不知李自成登基為帝前後,已經對異已勢力極為排斥和不信任,特別是殺羅苒才和袁時中後,形跡更為明顯。

李巖也是在猜忌的物件之中,也就是這個老好人一樣的田見秀才絲毫沒有芥蒂,這一點,就是和劉宗敏等人絕然不同。

“哦,也是。”李自成勉強一笑,向著李巖問道:“怎麼樣,林泉,你有什麼看法?”

“臣亦無異議,此時唯有擊敗潼關來敵,才能言其它。”

出乎旁人的意料之外,向來見解獨特,甚至有時候堅持已見的李巖,這一次卻並不曾有什麼異議。

聽了李巖的話,李自成鬆了口氣,同時也是頗覺意外。

宋獻策眼中精芒一閃,然後微微點了點頭,顯是對李巖此舉,十分讚賞。

倒是劉宗敏和牛金星都面靂失望之色,李巖最近滑不留手,想逮他的錯處,卻是比以前難的多了。

“既然如此,就都各自去預備吧,大軍起行,要做的事可真是不少。”

歷次行軍做戰,除了打吳三桂時李自成心中沒底,惴惴不安,大約就得數上這一次更加的沒有把握了。

倒不是多繹強到叫他無能為力,實在是原本預備好的事,突然全盤推翻重來,心中自有一種難以排解的不安。

眾將聽了李自成這般說法,俱是起身,預備告辭出去,回營預備。

眾人無詞,羅虎一直旁聽,他的地位是和李雙喜,張鼐相當,而且要略高一些,不過當著在座的這些大將,他的資歷也只有旁聽的份。

此時眼見眾人就要出門,羅虎忍不住站到正中,抱拳道:“皇上,臣有話說!”

“小虎子也有建言?”

羅虎的倔強,大約也是叫李自成極為頭疼的一件事。不過他視羅虎為自家子侄一般,雖知這個心腹愛將在此時必定沒有什麼好說,不過仍然坐定下來,苦笑一聲,擺了擺手,方道:“你有話,就直說吧。”(未完待續)